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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渊望着漫天飘散的魔灵碎片，指尖不住发颤。他掐诀的手势变了三变，终究没能拼凑出完整的移形换影咒，接应阵法也应声而破。
"魔帝，你竟又一次死在这个女人手里，孽缘……当真是孽缘……"
苍老的叹息混杂着血腥味飘散在风里。地渊突然剧烈咳嗽起来，阵法反噬的剧痛如毒蛇般窜上经脉，他却连眉头都未皱一下，顾不得擦拭唇边血迹，便急忙祭出了——聚魂幡。
他染血的指尖飞速结印，暗影斗篷翻飞间露出狰狞的裂痕——那是强行逆转禁术的代价。每道符文亮起，就有新的血线从七窍渗出，在苍老的面容上织成一张猩红的网。
"再撑三息……"破碎的嗓音混着血沫溢出齿间，地渊突然暴起青筋的双手猛地合十。最后一缕魔灵被收进聚魂幡的刹那，他踉跄着差点撞上一旁枯死的菩提树，后背衣物顿时被树皮剐得稀烂。
但老魔头只是随意抹了把糊住视线的鲜血，便将聚魂幡死死按在怀里。他转身时，踩碎的日光里混着几颗带血的牙。
"来不及了……"他望着渐浓的天色，枯瘦的手指死死攥住幡杆，"得赶在日落前找到合适的容器……"
与此同时，地牢深处的鎏金锁链发出细碎的碰撞声。旭煜倚在坐榻上，指尖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鎏金酒壶。当那双墨色的眼眸在黑暗中亮起时，壶中琼浆正好泛起第三十七圈涟漪。
"魔君这一觉，睡得可还安稳？"旭煜晃着酒壶踱步上前，"本君今日心情甚好。"靴底碾过潮湿地砖，"不如给魔君说个趣闻？"他突然俯身，鎏金壶嘴抵着重苍的下颌："有个好消息，还有个坏消息，你想先听哪个？"
重苍挣动锁链的动作突然顿住。胸腔里那颗沉寂多时的心脏没来由地绞痛起来，仿佛有无数根淬了毒的银针在血脉里游走。他抬头时，正对上旭煜眼中戏谑的流光，盯着他那张笑意盈盈的脸，心中骤然掠过一丝不详的预感，却仍冷着脸，一言不发。
"呵，看来魔君兴致不高。"旭煜低笑一声，慢悠悠地首起身。"那不如……本君来替你选。"他微微俯身，眼底的恶意几乎要溢出来，"好消息是——您那位尊贵的父皇……方才硬闯天界坠星巅想来救你。” 他故作感慨地摇了摇头，唇角勾起一抹讥诮的弧度："真是父子情深，令人动容啊。"
重苍的指节微微收紧，鎏金锁链在他腕上勒出深红的痕迹。
"可惜——"旭煜忽然压低嗓音，凑近重苍耳畔，一字一顿，如毒蛇吐信，"坏消息是……他己经死了。"
话音落下的刹那，重苍的瞳孔骤然紧缩，仿佛被一道惊雷劈中，连呼吸都凝滞了一瞬。
"……不可能。"他的声音低哑得几乎听不清，像是从齿缝间挤出来的，"你休想骗本君。"
旭煜欣赏着他瞬间苍白的脸色，笑意更深。他没有理会重苍的质疑，反而自顾自地低笑起来，语调轻快得近乎残忍："要不要听听细节？比如……本君只不过将你的魔筋，炼进了一具傀儡之身，重殇那老东西——竟真的不敢下死手，又比如他是如何被青黛声音所迷惑，而致魔灵散尽的？"
重苍的指节捏得咯咯作响，眼底翻涌起猩红的血丝，像是濒临爆发的凶兽。从未有一刻，他如此痛恨自己的无力，只能任由滔天的恨意在胸腔里翻搅，却连一寸都无法宣泄。
可旭煜却笑得愈发愉悦，仿佛他的痛苦是最美妙的佳酿。
"杀了本君啊。"重苍哑着嗓子，忽然笑了，眼底淬着毒，"可惜，就算你杀了我……琼洛也不会多看你一眼。"他顿了顿，嘴角勾起一抹讥诮的弧度，一字一句道："忘了告诉你——她早己与本君交付真心，私定终身。"
"哈哈哈哈……！"重苍报复似的放肆大笑，哪怕喉咙里溢出血腥味，也死死盯着旭煜，仿佛要将这句话钉进对方骨髓里。
旭煜的笑容骤然凝固。
下一瞬，他的指节爆出青筋，眼底血丝狰狞，胸腔里翻涌的暴怒几乎要撕裂理智。神光匕寒芒一闪，他猛地掐住重苍的后颈，刀刃狠狠一剜——
"嗤——！"
鲜血喷溅，一截断舌落地。
"笑啊！"旭煜的声音嘶哑得可怕，匕首抵着重苍染血的下颌，"你再笑给本君看看？！"
重苍的喉咙里发出模糊的呜咽，血沫不断从嘴角溢出，可他的眼神依旧讥讽，甚至扯着破碎的嗓音，发出断续的、嘶哑的嘲笑："……哈……哈……"
旭煜的瞳孔骤然收缩，暴怒之下，他一脚狠狠碾上重苍的膝盖——
"咔嚓！"
骨骼碎裂的声音清晰可闻。重苍的身体猛地痉挛，冷汗混着血水浸透衣衫，可他的嘴角仍扭曲地扬着，仿佛疼痛越剧烈，他的嘲弄就越深。
旭煜盯着他蜷缩抽搐的模样，忽然低低地笑了起来。
"魔君以后……怕是再也笑不出来了。"他慢条斯理地擦着匕首上的血，眼底闪烁着病态的愉悦，"不过，我忽然想到一个更有趣的主意。"
他转身离去时，衣袂翻飞，笑声轻快得近乎温柔，仿佛刚刚只是完成了一场尽兴的游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