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赤殿内,血色烛火在青铜灯盏中幽幽跳动,将地渊佝偻的身影拉得扭曲变形。重苍负手立于殿中央,玄色锦袍上的暗纹在火光中泛着冷光,如同一头蓄势待发的凶兽。
"魔君这两日恢复可好?"
地渊沙哑的嗓音在空荡的大殿内回荡,像钝刀刮过青石。
重苍下颌线条绷紧,只从喉间挤出一个冰冷的单音:"嗯。"
"哦?"地渊浑浊的眼珠转了转,枯枝般的手指着腰间青墨玉符,"那为何魔君眉间戾气更甚昨日?"
殿内突然陷入死寂。重苍袖中的手攥得骨节发白,指间缠绕的魔气将袖口金线灼出焦痕。
"不如让老夫猜上一猜......"地渊突然阴恻恻地笑起来,露出发黄的尖牙。
重苍冷哼一声,玄色袖袍下的手指己然攥紧。他当然知道这老狐狸在打什么主意。
"可是见着了琼洛公主与那旭煜神君……"地渊故意拖长了音调,布满皱纹的脸上浮现出意味深长的笑容,"郎情妾意,醋海翻波?"
"地渊!"
重苍猛地拍案而起,案几应声碎裂。他额间魔纹骤然亮起,周身魔气翻涌如沸。那双总是冷若冰霜的眼眸此刻燃着骇人的怒火,连带着殿内的烛火都剧烈摇晃起来。"本君问你,是何时——"
"何时发现?"
地渊突然大笑起来,笑声嘶哑得像夜枭啼鸣。他佝偻着背向前几步,枯枝般的手指点了点自己的眼睛,"从魔君第一次跟踪,这双老眼就看出来了。"
重苍如遭雷击。原来那些小心翼翼的靠近,全都被这老狐狸看在眼里。
"魔君啊……"地渊突然叹息着摇头,"你可是老夫一手带大的。"这句话说得极轻,却像淬了毒的匕首,狠狠扎进重苍心口,"当年教你控心术时就说过了——魔君这双眼睛,藏不住事。 "
殿外突然电闪雷鸣,惨白的闪电照亮重苍铁青的脸。他死死盯着地渊浑浊的眼珠,突然意识到——自己在这老东西面前,从来就没有任何秘密。
重苍面色一僵,随即更加阴沉。他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头翻涌的情绪:"长老先前明明说……"
"此一时彼一时。"地渊突然收起戏谑,浑浊的眼珠里闪过一丝精光,"那丫头与旭煜本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魔君何必……"
"够了!"重苍厉声打断,声音里带着几分他自己都没察觉的颤抖,“本君的事,不劳长老费心。”
地渊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突然话锋一转:"明日,老夫要带公主一同前往寻找复活大典所在之处。"
"什么?"重苍瞳孔骤缩,"你疯了?那里是……"
"魔域的最佳地点。"地渊缓缓起身,枯瘦的身影在烛光下拉出长长的阴影,"魔君若真想见到令尊,就莫要阻拦。"
重苍死死盯着地渊,试图从那张布满皱纹的脸上看出端倪。半晌,他沉声道:"为何一定是她?旭煜不行?"
地渊突然诡秘一笑,从袖中取出那个玄冰匣子。匣盖开启的瞬间,一缕熟悉的琼花香弥漫开来。重苍脸色大变,那是……
"琼花真灵,可破万法。"地渊的声音突然变得飘忽,"魔君应该明白,有些禁制,唯有至纯之灵才能解开。"他阴森的目光扫过重苍紧绷的面容,"不如这样……让他们二人同去?也省得留个祸患。"
殿内陷入死寂,唯有烛火不安地跳动。重苍的视线在地渊与玉匣之间来回游移,内心天人交战。最终,他缓缓闭上了眼睛。
"明日...本君亲自带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