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屏障之外,纪千辰与南陆心急如焚,仿佛被无形的枷锁束缚,无法突破眼前的困境。面对这神秘的妖族屏障,他们深知唯一的线索或许就藏在天界记录的典籍之中。于是,二人拿到典籍不敢有丝毫懈怠,一页页、一行行地逐字细读,目光如炬,生怕错过任何可能的关键细节。
然而,就在他们刚刚翻阅不过两三页的工夫,地洞之内却骤然发生了巨变。天地仿佛在一瞬间颠倒,西周的洞壁剧烈摇晃,碎石如雨般坠落,整个地洞在他们眼前轰然崩塌,转眼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尘埃落定后,唯有躺在地上昏迷不醒的无双,以及那静静躺在一旁晶莹剔透,荧光流转的琉璃幻瓶,才能证明方才那惊心动魄的一幕所见非虚。
“幻灵瓶?”纪千辰与南陆几乎同时大声惊呼,声音中夹杂着震惊与疑惑。要知道此神器本是出自天界,千年之前与其他几件神器在纪千辰看管的神器殿内一同失窃,至今下落不明。所以纪千辰此行除了帮扶南陆,另一目的便是替天界找寻当年那些失踪的神器。
“幻灵瓶为何会在妖族结界?”纪千辰低声喃喃,眉头紧锁,目光中透出深深的思索。“究竟是妖族莠民,还是神族败类?”他的声音之中带着一丝压抑的愤怒,“亦或是……二者早己狼狈为奸?”
南陆站在一旁,脸色阴沉如铁。一连串的诡异事件让他心中警铃大作,脊背隐隐发凉。他的脑海中不禁浮现出当年的情景——琼洛被押上诛神台时,那双充满不甘与怨恨的眼睛。难道当年错怪了她?难道这一切都是她精心策划的瞒天过海之计?南陆心中一阵寒意涌起,连他都未能察觉其中的异样,这背后的布局究竟有多深?他的拳头紧紧攥起,指节因用力而发白。事态远比他想象的要复杂得多,甚至可能牵扯到两界之间的隐秘纷争。
然而,此刻他己无暇细究这些,眼前的无双昏迷不醒,气息微弱,救人迫在眉睫。南陆沉声道:“无论如何,先救人要紧,其他的事,容后再查。”纪千辰这才回过神来,将幻灵瓶小心收起。
“走!”南陆低声说道,他小心将无双抱起,她的身体轻得仿佛一片羽毛,却让他感到无比沉重。纪千辰紧随其后,风声在耳边呼啸,仿佛在催促着他们加快脚步。南陆的目光始终落在她的脸上,心中默默祈祷着:“再坚持一会儿,一定要撑住……”
他的心中明白,时间己经不多——若还是无法尽快破除她身上的妖咒,恐怕真的要失去她了。他的脑海中闪过无数念头:幻灵瓶的出现、妖族的结界、琼洛的妖身……这一切似乎都被一根无形之线串联在一起,而他们正站在这张巨大的网中央。
只是疾走之时,一个褶皱不堪的纸团悄无声息地从无双的袖口滚落,正巧滚到了纪千辰的脚边。他脚步一顿,低头瞥见那纸团,眉头微皱,心中升起一丝疑惑。
“这是何物?”他低声自语,弯腰拾起纸团,手指轻轻展开那褶皱的纸张。纸上的画虽因褶皱而有些变形,但画中之人却依旧清晰可辨。纪千辰的目光刚一触及画中人的面容,瞳孔便骤然收缩,手指不自觉地攥紧了纸张的边缘。
南陆察觉到他的异样,停下脚步,侧目看向他手中的画,目光刚一落下,眼前这张画却像一记重锤,狠狠砸在他的心头。画中之人眉眼如刀,唇角含笑,正是重苍的模样,甚至连那抹讥诮的神情都刻画得栩栩如生。南陆的手指微微颤抖,心中翻涌起无数疑问:“这画从何而来?为何会在无双身上?难道……无双恢复了记忆?”
南陆的脸色阴沉得可怕,眼中仿佛有风暴在酝酿。他的拳头紧紧攥起,指节因用力而发白,心底深埋的嫉恨如毒蛇般苏醒,撕咬着他的理智。他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可那股情绪却如潮水般汹涌,将他一步步拖入记忆的深渊。
“这厮还活着?”他的声音冰冷刺骨,眼中透出彻骨的寒意,那寒意之中更夹杂着无形的杀意,仿佛能将周围的空气冻结。
纪千辰的脸色同样凝重,但他的语气却十分笃定:“绝无可能。”
他的目光死死盯着画中之人,仿佛要透过纸张看穿什么。那日的情景,纪千辰至今历历在目。他的手指微微颤抖,脑海中浮现出当年的那一幕——他亲手执剑,将重苍斩于噬魔剑下,亲眼看着他倒在血泊之中,魔灵破碎,灰飞烟灭。这一切,他比任何人都清楚,那人绝无生还的可能。南陆又怎会不知,只是……
“这小人……真当是阴魂不散。”他的声音低沉而冰冷,仿佛从牙缝中挤出。他的目光死死盯着画中之人,眼中杀意凛然,仿佛要将那画纸烧穿。
“先离开这里。”纪千辰最终沉声说道,将画纸小心折好,收入怀中。
南陆点了点头,眼中的杀意稍稍收敛,但那股寒意却依旧萦绕不散。
时间仿佛被拉得无限漫长,床榻之上的无双依旧昏迷不醒,脸色苍白如纸,呼吸微弱得几乎难以察觉。她的眉头紧锁,额间渗出细密的冷汗,唇瓣微微颤动,似乎在呢喃着什么。起初,那声音低不可闻,渐渐地,却变得清晰起来——一声声“重苍”从她口中溢出,声音虽虚弱,却字字清晰,仿佛带着某种执念,回荡在寂静的房间里。
南陆站在一旁,听着那一声声“重苍”,心如刀绞,满腔恨意如潮水般涌上心头,几乎要将他淹没。他的双眼被怒火与嫉妒蒙蔽,视线模糊不清,仿佛连方向都辨不明。他猛地转身,一拳狠狠砸向墙壁,指节与墙壁碰撞的瞬间,鲜血迸溅,染红了墙面。他却仿佛感觉不到疼痛,一拳接一拳地砸下去,首到墙壁上斑驳的血迹与他的拳头一样血肉模糊。
“为什么……为什么偏偏是他!”南陆的声音低沉而嘶哑,仿佛从喉咙深处挤出,带着无尽的痛苦与不甘。
就在此时,姜郎中终于匆匆赶到。他站在门口,远远地瞥了一眼床榻上的无双,眉头微微一皱,随即转身便要离开。
纪千辰见状,急忙上前拦住他,死死抓住他的衣袖,语气中带着恳求:“姜郎中,求您救救她!她不能有事!”
姜郎中却冷冷甩开他的手,语气淡漠:“这女子分明就是只妖,我救不了,也不想救。”
纪千辰不肯放弃,再次上前拉住姜郎中,两人拉扯之间,姜郎中的衣袖被扯得微微上滑,露出了手臂上一道隐秘疤痕。那疤痕形状奇特,仿佛火焰缠绕,隐隐透出一丝金色的光芒。南陆的目光骤然一凝,心中顿时生出一丝怀疑。
“姜郎中且慢,”南陆忽然开口,声音低沉而冷静,目光紧紧盯着那道疤痕,“晚辈如若猜得没错,你我应是故友?”
姜郎中闻言,动作微微一滞,随即转过头来,脸上浮现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他半眯着眼,似在思虑如何应答,手指轻轻捋了捋那几撮白花胡须,神情中带着几分高深莫测。片刻后,他忽然开怀大笑,笑声中透着几分释然与戏谑。
“南公子,别来无恙!”姜郎中笑着说道,声音中带着一丝久别重逢的感慨。
南陆的眼中闪过一丝了然,心中暗道果然如此。打从第一次见面,他便察觉到姜郎中绝非寻常之人,只是对方变幻样貌,隐藏身份,行事低调,令人捉摸不透。若非方才那道旭焱疤痕意外暴露,南陆也是万万不会想到,如他这般桂馨一山之主也会甘愿下凡理这红尘俗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