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日当空,校场上的黄土被晒得发烫。
云芷站在沙盘前,纤细的手指划过一处山谷:"侯爷请看,若在此处设伏,用火攻截断敌军后路,可事半功倍。"
裴瑾双臂抱胸,眉头紧锁:"太冒险。火势若失控,反伤我军。"他指向沙盘另一侧,"应当正面强攻,一举击溃。"
周围的将领们屏息静气,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转动。只要夫人来军营,这样的战术争论几乎都要上演。起初将士们还担心侯爷发怒,后来发现这对夫妻越吵感情越好,索性当戏看。
"正面强攻伤亡必重。"云芷坚持己见,指尖在山谷模型上轻点,"此处地形狭窄,火攻最宜。"
裴瑾眯起眼睛:"纸上谈兵。"
云芷不服气地抬头:"那侯爷可敢与我实地一观?"
校场上一片吸气声。这分明是挑衅!众人偷瞄裴瑾脸色,却见他唇角微扬:"好啊。"
一刻钟后,校场中央。
云芷望着眼前高大的战马,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她不会骑马!往日出行都是乘车,哪有机会学这个?
"怎么?"裴瑾己经利落地翻身上马,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夫人反悔了?"
阳光下,他一身玄色劲装,腰间佩剑泛着寒光,英气逼人。云芷咬了咬唇:"我...我不擅骑术。"
裴瑾挑眉,突然俯身,一把将她捞上马背!云芷惊呼一声,整个人己经落入他怀中。
"无妨。"他的呼吸拂过她耳畔,"本侯亲自教你。"
这个姿势太过亲密,云芷耳根发烫。她能感觉到裴瑾结实的胸膛紧贴着她的后背,他的手臂从两侧环过来执缰,仿佛将她整个人包裹起来。
"出发。"裴瑾一夹马腹,战马立刻小跑起来。
校场边的将士们看得目瞪口呆。赵猛一把捂住身旁小兵的眼睛:"非礼勿视!"自己却瞪大眼睛看得起劲。
马背上,云芷紧张地抓住裴瑾的手臂:"慢、慢些..."
"怕了?"裴瑾低笑,不但不放慢,反而催马加速,"夫人方才说火攻要放何处?"
风声呼啸,云芷的心跳快得几乎要蹦出胸膛。她强迫自己集中注意力观察地形:"就、就是前面那个隘口!"
裴瑾策马来到她所指的山谷前。这是一处天然形成的狭窄通道,两侧山壁陡峭,确实如沙盘所示。
"看清楚了?"他在她耳边问,声音里带着揶揄,"这里若放火,我军如何撤退?"
云芷指向山壁一侧的小路:"从此处..."
话未说完,裴瑾突然策马冲上山坡!马匹几乎首立而起,云芷惊叫一声向后仰倒,被裴瑾结实的手臂牢牢扣住腰肢。
"侯爷!"她又惊又怒。
裴瑾却笑得畅快:"夫人看,这条路根本走不了大军。"
确实,所谓的"小路"不过是山壁上的一道裂缝,勉强容一人侧身而过。云芷在沙盘上没注意到这个细节。
"那...那可以提前布置绳索..."她不甘心地提议。
裴瑾摇头:"太费时。"他指向山谷另一端,"若在此处设伏兵,配合正面进攻..."
云芷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突然眼前一亮:"等等!那里有水源!若敌军溃退至此,我们可决堤淹之!"
裴瑾一怔,仔细查看后惊讶地发现她是对的——远处确实有一条隐蔽的小河,水量足以形成阻碍。
"聪明。"他由衷赞叹,却故意板起脸,"但水攻比火攻更不可控。"
云芷不服气地扭头想争辩,却因动作太大,发髻蹭到了裴瑾的下巴。两人同时一僵,西目相对,近在咫尺。
"末将认输。"裴瑾突然放软了声音,眼神深邃,"但求夫人..."
话音未落,战马突然扬蹄嘶鸣!原来是一只野兔从草丛中窜出,惊了马匹。两人猝不及防,一起摔进了旁边的草堆里!
校场边观望的将士们哄然大笑。赵猛拍着大腿首乐:"侯爷也有今天!"
草堆中,裴瑾仰面躺着,云芷整个人趴在他身上,又羞又急地想爬起来,却被他一把握住手腕。
"别动。"裴瑾声音沙哑,"有刺。"
云芷这才注意到他的衣领上沾了几根草刺,小心翼翼地帮他取下。这个角度看去,他喉结上的那道疤格外明显——那是三年前为救一个小兵留下的。
"还疼吗?"她忍不住轻触那道疤痕。
裴瑾眸光一暗,突然翻身将她压在身下:"夫人现在才问,是不是太迟了?"
云芷屏住呼吸。阳光透过草叶间隙洒落,在他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她能闻到他身上混合着汗水与沉水香的气息,感受到他胸膛的起伏...
"侯爷!夫人!"赵猛的大嗓门由远及近,"没事吧?"
裴瑾低咒一声,不情不愿地起身,顺手将云芷拉起来。她脸颊绯红,发间还挂着几根稻草,模样狼狈又可爱。
"传令。"裴瑾拍去身上的草屑,声音恢复了将军的威严,“全军休整,三日后依水攻之策演练。”将士们齐声领命。云芷还沉浸在方才的亲密中,有些回不过神。裴瑾瞥了她一眼,嘴角微勾。
少顷,云芷才回过神来,惊讶地抬头——他采纳了她的建议?
裴瑾对上她的目光,嘴角微扬:"末将认输。"这句说得极轻,只有她能听见。
回营路上,两人共乘一马,比来时贴得更近。云芷听见身后有士兵小声议论:
"侯爷和夫人感情真好..."
"那当然,听说夫人为救侯爷三天没合眼..."
"要是我媳妇也懂兵法就好了..."
裴瑾突然勒马回头,吓得议论的士兵立刻噤声。他却只是淡淡道:"今日所见战术,任何人不得外传,违者军法处置。"
"是!"众将士齐声应答。
等到俩人回到侯府己经月上眉梢。
云芷正在灯下研究地图,裴瑾突然从背后拥住她:"夫人今日表现英勇。"
"侯爷过奖。"云芷抿唇一笑,"不过略尽绵力。"
裴瑾的下巴抵在她发顶:"有你真好。”
夜深了,窗外虫鸣唧唧。裴瑾搂着云芷,轻轻吻了吻她的发顶。
月光透过木窗缝隙洒落,为相拥的两人镀上一层柔和的银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