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点,天空像被墨汁浸透,黑得浓稠。陈爱红站在监测仪前,双眼紧盯着屏幕上的透水量数据。突然,数据像被抽走了灵魂一般,急剧下降。终于成功了,水位下降了。
陈爱红的心跳瞬间加速,她像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推动着,猛地扑向监测仪。屏幕上,谢尔盖机组的功率曲线与周师傅留下的俄文数字完美重合,就像两条本该交织的命运线,终于在这一刻相遇。
陈爱红来不及平复激动的心情,迅速拿起对讲机,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又满是激动地说道:“陈矿长,陈矿长,我是陈爱红。”
调度室里,陈矿长正眉头紧锁地盯着墙上的矿下布局图,听到对讲机里的声音,赶忙拿起:“爱红,怎么了?”
陈爱红深吸一口气,大声报告:“陈矿长,水位下降了!谢尔盖机组的功率曲线和周师傅留下的俄文数字吻合,现在透水量数据急剧下降。”
陈矿长眼睛瞬间瞪大,脸上满是惊喜:“真的吗?太好了!你再仔细确认一下数据,密切关注后续情况。”
陈爱红坚定地回答:“己经反复确认了,我会继续盯着的。”
陈矿长激动地在调度室里来回踱步,“好,我马上安排人员进一步核查情况,你那边有任何变化立刻汇报。”
陈爱红握紧对讲机,“是,保证完成任务!”随后又全神贯注地盯着监测仪,继续关注水位变化情况。
陆建国蹚着齐胸深的水,艰难地摸到了控制阀。他的手在黑暗中摸索着,终于找到了那个关键的阀门。而在他的防水袋里,结婚证正静静地躺着,仿佛在守护着那张带血的蓝图。
"老周走了。"李梅的声音像被雨淋湿的羽毛,轻飘飘地传来。陈爱红握着的对讲机突然变得滚烫,仿佛要将她的手灼伤。虽然她己经知道了这个消息,但是再听到仍然感到难以接受。1983年煤校抢险时的那盏煤油灯,在她的脑海中重新燃起,微弱的火光在黑暗中摇曳,却始终没有熄灭。
陈爱红的手像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牵引着,她扯下了身上的半幅嫁衣,毫不犹豫地缠住了失控的操纵杆。那绸缎上的并蒂莲,在机油中浸泡,仿佛也在为这场与命运的搏斗而挣扎。
陆建国打通了陈爱红的电话,电话那头传来他疲惫却坚定的声音:“爱红,我找到控制阀了,现在情况还算稳定。”
陈爱红声音带着哭腔又满是欣慰:“建国,我这边水位下降了,谢尔盖机组功率曲线和周师傅留下的数字吻合。”
陈爱红顿了顿,说道:“老周走了,可他留下的东西救了大家。”她强忍着泪水,“他是英雄,他会一首活在我们心里。”
陆建国说:“爱红,你还记得我们的誓言吗,要一起守护这片煤矿。”
陈爱红哽咽着回答:“我记得,建国,咱们一定能挺过去。”
陆建国鼓励道:“对,我们一定行。你继续盯着数据,有情况随时说。”
陈爱红坚定地说:“好,你那边也要注意安全,等这次抢险结束,我们还要好好过日子。”两人挂断电话,又各自投入到紧张的抢险工作中,心中都怀着对彼此的牵挂和战胜困难的决心。
几天后,煤矿召开抢险表彰会。会议室里座无虚席,气氛热烈。大屏幕上不断播放着抢险时的感人画面,大家的脸上既有劫后余生的庆幸,也有对英雄们的崇敬。
陈矿长走上讲台,他的眼神里满是自豪与感激。“同志们,这次抢险能够成功,离不开每一位参与人员的努力。尤其是陈爱红、陆建国,还有己经牺牲的周师傅。他们在危险面前毫不退缩,用智慧和勇气守护了我们的煤矿,守护了大家的生命安全。周师傅虽然离开了我们,但他留下的宝贵经验如同明灯,照亮了我们抢险的道路。他是我们煤矿的英雄,他的精神将永远激励着我们。陈爱红和陆建国,你们展现出了坚韧不拔的意志和高度的责任感,是大家学习的榜样。让我们再次向所有参与抢险的同志致敬!未来,我们还会面临各种挑战,但只要我们团结一心,就没有克服不了的困难!”台下响起了经久不息的掌声。
天气不做美,还在下着雨,抢险表彰会的横幅还在滴滴答答地滴着水,像是在为这场惊心动魄的抢险做最后的见证。
此时,谁都没有想到,省厅调查组的黑色伏尔加轿车却像一头幽灵,无情地碾过煤渣路,带来了未知的风暴。
陈爱红端着搪瓷缸,站在宣传科的窗口,远远地看着李梅被两名穿藏蓝制服的干部围住。李梅的红棉袄领口被扯歪了,露出了颈后那片淡褐色的胎记,在苍白的皮肤上显得格外刺眼。
外事办的同志需要对相关人员的身份进行核实确认,矿长将陆建国唤进了一间小会议室。在会议室里,一个烟灰缸下压着一张泛黄的照片,引起了陆建国的注意。
这张照片拍摄于1958年,画面中一个名叫谢尔盖的外国人正搂着一名中国姑娘,而姑娘的颈后竟然有着和陆建国一样的火吻痕。
陈矿长坐在椅子上,看着陆建国,语重心长地说:“建国啊,这次抢险你立了大功,但现在省厅调查组来了,有些情况需要再跟你核实下。”
陆建国点点头,目光仍停留在照片上。陈矿长顺着他的视线看去,“这照片上的谢尔盖,就是当年援建煤矿的专家,这姑娘身份一首是个谜。”
陆建国收回目光,认真听着陈矿长的话。突然,他想到了外面被调查的李梅,心中一紧,焦急地问:“陈矿长,李梅那边情况咋样了?她就是个普通家属,可别为难她。”
陈矿长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先别着急,调查组只是按流程核实情况,不会冤枉好人的。再说了,只是想确认一下李梅的身份及和谢尔盖的关系,对李梅来说也是一件好事”。
陆建国还是一脸担忧,在会议室里来回踱步,嘴里嘟囔着:“希望李梅没事,她这几天也担惊受怕的。”
与此同时,在更衣室里,陈爱红正在整理周师傅的遗物。在劳保柜的底层,她发现了一个生锈的胶卷暗盒。出于好奇,陈爱红决定将这个胶卷冲洗出来看看。
当胶卷在显影液中逐渐显影时,一幅画面逐渐清晰地展现在眼前:谢尔盖和七名中国技术员站在气象站的铁门前,他们身后的设备轮廓与东风井的机组一模一样。
更令人震惊的是,照片边缘的日期显示,这张照片拍摄于1958年6月17日,而这一天,正是矿难发生的前二十西小时。
陈爱红拿着冲洗好的照片,心急如焚地去找陆建国。
在小会议室里,她把照片递给陆建国和陈矿长,声音颤抖地说:“你们看,这照片拍摄时间是矿难前一天,这里面是否有隐情。”
陆建国和陈矿长仔细看着照片,眉头紧锁。
陈矿长沉思片刻说:“看来当年的矿难没那么简单,这照片或许能解开谜团。对了,爱红,此事还要有组织调查,你不要再告诉他人”。
外面传来一阵喧哗声,原来是调查组的人听说了照片的事,要求查看。陈爱红紧紧护住照片,大声说:“这是重要线索,不能随便给你们。”调查组的负责人严肃地说:“我们是按规定办事,这照片对调查很重要。”陆建国站出来说:“可以给你们看,但必须保证不损坏。”
调查组负责人点头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