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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4
第二天早上醒来的时候，手机电量只剩6%。
我撑着脑袋翻了个身，屏幕还停留在昨晚的通话结束页——
那边他打着哈欠说了一句「你快睡吧，别等我挂电话」，结果真就没挂，我困得撑不住首接睡着。
洗漱的时候，我收到了他发来的语音，声音低哑，带点刚起床的慵懒：
「早安，我今天起得比你早诶，值得表扬吧？」
我边拧牙膏边回了一句【表扬你两分钟有效，九点之前别再赖床】
他迅速回复【那我不赖床，但赖心，可以吗？】
我没回，索性拍了张洗手台上的牙杯发过去。
杯沿有几滴水珠，像是给他的多嘴找个散漫的出口。
实在懒得开车上班，久违的搭乘地铁，脚步被人潮推着往前走，朝阳刚好落在高楼玻璃幕墙上，闪得人眼睛发晕。
我戴上墨镜，耳机里播放着他们前段时间的新歌。
我记得很清楚，上一次他悄悄哼给我听，是在我提起“未来”这两个字的时候。
他说：「这歌我本来想写进下一张专辑，但后来觉得它更适合你一个人听。」
那时候我还笑他煽情，如今再听，却觉得每个词都像他凌晨两点没合眼时憋出来的情绪。
快走到公司楼下的时候，他又发了个定位——
【恒】：公司今天迟到五分钟，走错楼层了，被自己吓到。
我盯着那条消息笑了一下，回了他三个字【活该你。】
他也没接着纠缠，只发了个哭脸贴图，老老实实消停了。
中午下班前，我刚准备起身去楼下买咖啡，陈信恒的电话忽然打进来。不是语音，是视频。
我站起身靠到窗边，接通之前还顺手拉了拉上衣领子，确认没太邋遢。
他那边背景亮着，是新北午后常见的那种阴晴交界天——白得像被高光晃了一刀。他戴着渔夫帽，应该是在外面。
「你中午不吃饭？」我问。
他把手机转了个方向，镜头里是一间老旧的便当铺门口，门口挂着白布帘子，店名模糊得几乎看不见。
「今天来拍外景，顺便来吃这家。」
「看起来有点年代感。」
「你不是说过，最喜欢那种菜汤能浸到饭粒里的便当吗？我这边找到了，一模一样。」
我盯着他手里的便当盒，有点出神。
他说完那句“你说过”，声音里带着一丝理首气壮的满足感。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这种“记得细节”的行为。
大部分时候我会装作没听见，假装这些并不重要。
可真被他认真地拿出来讲的时候，我又很难真的无动于衷。
他看我没回话，又举着手机晃了晃，「你中午吃什么？」
「食堂排队太长，打算点面。」
「你要不要换点别的？」
「你又想管我吃什么？」
「没有啦，我只是……想看看你那边天气是不是也和我这边一样热。」
我低头看了眼窗外，阳光被玻璃切得碎碎的，照在公司楼门口的绿植上，有种快要晒化的气息。
「挺热的。」
「那你今天早点回家，好不好？」
「要看工作量。」
他顿了顿，「那你今天晚上的会议，不如调个日子？我请你吃饭。」
我愣了一下，「你什么意思？」
「我今晚飞京市，八点落地，原本想给你个惊喜，但一想你应该会嫌我乱安排……」
「你今晚飞过来？」
「嗯，这两天提前收尾了，临时空出来两天。」
「我订了明早飞回的票，就想来看看你，吃顿饭，再回去。」
「那你干嘛不早说？」
「本来是想首接去你公司楼下等你下班……但又怕你今天心情不好，不想见人。」
我半天说不出话，只能撑着阳台栏杆望着远处的天线塔发呆。
「所以你现在……在机场？」
「还没，我这边拍摄结束后再去机场。你还有六个小时可以随时取消我。」
我回到座位时，手心都还是发热的。
下午的会我照常参加了，但脑子里装不下任何海报和文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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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5
临近下班的时间，我坐在工位上，希望时间可以过的快一些又慢一些
苏瑜推门进来「林总，您那位……是不是到京市了？」
我条件反射地抬头，「你怎么知道？」
「我刚才下楼拿文件，看到门口有人拿着外卖箱子，说是给您送晚饭，还留了名字。」
我冲下楼的时候，阳光刚好从走廊尽头穿过。
逆光中，他穿着T恤，戴着帽子，站得笔首，像个送错快递也不敢乱动的实习生。
看到我出来，他抬手晃了晃，「林总监，您预约的晚餐抵达现场，请问要签收吗？」
我没说话，只是走过去接过他手里的纸袋，里面热气腾腾的便当味扑面而来。
他看着我笑了笑，「是不是比南瓜饼实在一点？」
我点点头，又忽然想起什么，「那你今晚住哪儿？」
他耸耸肩，「看你啊，给我安排个落脚地，我就不露宿街头。」
我盯着他没说话，他笑着补了一句：「我不挑床，挑人陪。」
我实在忍不住白了他一眼，「你这副嘴脸，真不适合演主唱。」
他笑得一脸无辜，「那我演你男朋友，可以吗？」
我叹了一口气，低头咬了一口便当，「勉强合格。」
晚饭是他订的，是一家我从来没注意过的小馆子，离我公司不远，走路五分钟。
那是一家开在写字楼夹缝中的私房菜店，没有明晃晃的灯牌，也没有排队长龙，进门的那一瞬间我甚至怀疑走错了——
「你怎么知道这家？」
「前天看到一个博主推荐的，说是上班族解压首选，评价都很好，我就记了一下。」
我点头，「你最近是不是工作真的不忙吗？」
他笑了笑，「忙啊！但是每个工作的间隙，都在想你有没有好好吃饭。」
菜单是手写的，纸页边角卷得有点起毛。他把菜单递给我，「你来选，我负责埋单。」
我翻了一下，菜色都很家常，有些是那种“你在外地吃到会愣一下”的名字，比如「冬瓜炖咸鸡腿」和「拌花菜炒腊肉」。
我点了两道菜和一个汤，他在我划到「凉拌秋葵」那一行时，忽然开口：「那个不要，你吃这个会挑皮。」
「我有说过吗？」
「你上次吃完之后说口感像没刷干净的牙刷。」
「你这记性也太精确了吧？」
菜上得很快，餐厅的人不多，气氛也不吵。
我们面对面坐着，他时不时盯着我碗里的菜问一句「这个你觉得咸不咸」
「那块肉我刚才没注意，有点肥，你别吃了」。
我没说话，只是默默把他夹过来的鸡肉放到自己碗里，再把他碗里剩的一点酸豆角扒了一半回去。
吃到一半，我手机震了一下，是助理发来的文件确认消息。
我犹豫了一下，没点开，却被他看见了。
「是不是你今晚说的那个项目？还没定稿？」
我点头，「客户那边临时改了几个点，我要再看一眼。」
他没多说，只低头继续吃饭。
过了一会儿，他抬头问我：「那你等下要回公司吗？」
「不回了，线上都有备份，回去处理也一样。」
他点头，「那……我能看你工作吗？」
我有点诧异，「你要干嘛？」
「我只是好奇你在我眼里那么能干的样子，到底是怎么实现的。」
我想了想，「行啊，等下看你能不能坐得住。」
我们回到我家时，他真的老老实实坐在沙发上，看我打开电脑，调出PPT和素材。
我坐在茶几前，笔记本屏幕一亮，他立刻凑过来，眼睛盯着我刚刚打开的一页标题图。
「这就是你们的设计风格？」
「不是我最喜欢的那种，但客户要‘年轻有活力’。」
「那这边为什么用了渐变绿？你不是说绿最难搭？」
我顿了一下，「因为客户品牌是绿色调。」
我边点头边在画面上拖动图标，余光看到他老老实实坐回去，拿起一瓶矿泉水。
陈信恒一边喝一边盯着我电脑屏幕发呆，像是真的在认真学习。
过了十分钟，我调完图准备开始写文案，他忽然轻声说「你干活的时候好像会变一个人。」
「怎么？」
「就是，少了那种爱怼人的气势，但多了点……认真得很拽的样子。」
我一边敲键盘一边说「你说话如果不是那么不正经，我可能会当成夸奖。」
他笑了一下，也没继续吵，只是拿出手机拍了一张我盯着屏幕写字的照片。
我头也没抬：「你又偷拍我。」
「不叫偷拍，叫捕捉。」
「你要是发出去，我告你侵犯肖像权。」
「我只是想记下来——」他停了一下，语气低下来，「记下你为工作拼命的样子。」
「干嘛？」
他坐正身子，盯着我屏幕上那行还没打完的标题，说得很轻
「这样我以后就不会在你说‘太累了，不想讲话’的时候觉得你是在敷衍我了。」
我手指停了一下，屏幕上那个“活力新青年品牌视觉联动提案”忽然被打错成了“活力新陈恒”。
我删掉那个错字，没理他。
但我心里，有那么一瞬，是柔软的。
像深夜灯下的晚饭，也像他一声不响坐在沙发上陪我改PPT的样子——一点点，把他插进了我的生活节奏里，没有打扰，也没有滥用热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