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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章 心疼
消毒水的味道在空气中蔓延开。
顾钰坐在沙发上，依旧未着上衣，但下面已经换了一条干净的裤子。
入薇正跪坐在他旁边，低着头帮他处理着伤口。
她的手在轻轻颤抖着，眼睛垂下，但顾钰依然可以听见她那明显的啜泣声。
“我他妈还没死呢。”顾钰不耐烦地说道，“等我死了你再这么哭也不迟。”
入薇的手似乎一顿。
然后药也不涂了，眼泪一滴滴地往下掉。
顾钰看了一眼后，转过头不再看她了。
“是你父亲吗？”
不知道过了多久，入薇这才轻声问。
顾钰没有回答，但这态度已经是默认。
“为什么？”入薇又问，“是因为……我吗？”
“不是。”
顾钰想也不想的回答。
但过于快速干脆的话语，仿佛已经告诉了入薇答案。
她抬起头看他，眼睛好像更红了几分。
顾钰却不耐烦了，正准备起身时，入薇却又将他抓住了，“还没涂好……”
“不用了，死不了。”
顾钰没再看她，可入薇却紧紧抓着他的手不愿意松开。
顾钰越发烦躁，正要将她整个人甩开时，入薇却突然俯身，轻柔的吻落在了他的背脊上。
那里亦是一片青紫。
入薇的吻落下时，那里的疼痛突然变成了酥麻的感觉。
随着流动的血液，直冲而下。
顾钰的脸色顿时变了，手也一把将入薇的手腕扣住！
他的力气很大，可入薇这一次却什么都没说，只抬着眼睛看他。
灯光下，她的眼眸中依旧盛着泪水，如闪烁的星光。
顾钰觉得这是错觉。
因为此时他从黄入薇的眼眸中，看见了无尽的……心疼。
“对不起。”她轻声说道，“是我连累了你。”
顾钰不说话了，那攥着她的手也慢慢松开。
“你坐下来，我帮你擦点药油好不好？”她又说道，“淤血化开了，伤口……才能好得快一些。”
顾钰还是沉默，但到底还是依言坐了下来。
入薇又从药箱中取出了药油。
顾钰盯着那个小巧的药箱看了一会儿后，这才意识到这好像不是他这里的东西。
不仅仅是药箱，还有沙发旁边的毯子，以及桌上的书。
他张了张嘴唇，原本是想要质问和嘲讽入薇几句的。
但话到了嘴边，他突然又咽回去了。
——此时，他什么都不想再说。
入薇也没有再问，只默默帮他擦着伤口。
她的掌心和他的皮肤摩擦，带出了几分不寻常的温度，夹杂着沉闷的痛感。
可顾钰什么也没有说，只慢慢闭上了眼睛。
说真的，这样的伤顾钰根本没有放在心上，毕竟从前被人捅的肠子都快掉出来时，他都没有哼一声。
这样的伤又算是什么？
可此时大概是有了药油的催化，顾钰突然又觉得……挺疼的。
比伤口更疼的，还有顾明鸿那看着他厌恶的眼神、他母亲的冷漠，还有……黄入薇的泪水。
这一晚，他没再开口让黄入薇滚。
就连她洗漱完在他身边躺下时，他也没有阻止。
他侧躺着，背对着她闭上眼睛。
几秒过后，她又慢慢靠了过来。
顾钰感觉到了她的贴近，但依然没有阻止。
直到她从背后伸出手来，轻轻抱住了他。
顾钰的身体突然变得僵硬。
——他应该将她推开的。
但此时他却觉得有些困倦，原本抬起的手，到底还是落了下去。
这也是第一个，他们什么都没做，却相拥而眠的夜晚。
入薇醒来时，身边的位置已经空了。
但她还能听见外面依稀传来的声响。
于是她很快从床上起来。
顾钰正好准备出门。
他已经收拾妥当，整齐挺括的西服将他的伤口全部遮挡住了，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
当看见入薇时，他也没有任何的反应，只将鞋子穿上，再转过身。
“小白。”
入薇突然又叫了他一声。
他的脚步停住了，却没有转头。
入薇走了过去，帮他整理了一下袖口。
“你晚上回来吃饭吗？”她轻声问。
顾钰没有回答。
入薇仰起头看他，“我晚上做土豆炖牛肉，你回来一起吃，好不好？”
顾钰将自己的手抽了过去。
“再说。”
丢下这两个字后，他便直接开门出去了。
入薇站在原地，直到他的背影进入电梯后，这才将门关上了。
等她回到卧室时，却发现自己手机上多了两个未接来电——来自同一个陌生的号码。
入薇原本没想管的。
但下一刻，另一个人却给她拨了电话。
“黄小姐。”
谭亦淮的声音依旧带着翩翩风度，“不知道你现在是否有时间呢？有个人想要见你一面。”
……
谭亦淮口中的“有个人”自然是姜阮了。
因为入薇已经将姜阮的好友删除，也不接她的电话，所以姜阮只能通过谭亦淮联系她。
见面的地点是入薇定的——就在霁城大学附近的一个小西餐厅中。
这西餐厅走的是平民的路线，除了一些合成牛排外，还卖一些快餐，深受学生的欢迎。
只是现在还在小长假中，所以店里的客人并不多。
姜阮就坐在入薇的对面。
几天不见，她的脸色明显苍白憔悴了一些，连浓厚的妆容都盖不住。
但在和入薇面对面的时候，她还是下意识地挺直了背脊，眼睛看着她，“你是故意的，对吗？”
入薇不太明白地看着她。
“上次说帮我，其实是你给我下的一个圈套，对吗？”姜阮说道，再忍不住笑了出来，“看不出来啊黄入薇，你居然……还有这野心。”
“姜小姐，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误会？！”姜阮的笑容一点点消失了，“你早就知道顾钰不会上当的对吧？ 故意设计这么一出，其实是为了让顾钰彻底厌恶我！”
入薇摇摇头，“不是的，我真不知道……”
她的话还没说完，姜阮却做了打断，“那你就是故意逼迫他，要他在你跟我之间不得不做出一个选择！”
“如果他选择了我，你就能顺理成章的离开，如果不是……”姜阮的手慢慢握紧了，“他就会跟我分手，你就能理所应当地上位，对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