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整个下午,陈若唯心情平静。
还好大部分需要联系的客户可以通过公司发的手机和邮箱联系,电脑挂着微信,失去私人手机似乎没有对她的工作造成什么影响。
但这并不意味着对她的心理没有造成影响。
犹豫再三,打消想要找室友或者同事倾诉的念头,陈若唯给闵诗文发消息。
【姐,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闵诗文秒回:【问吧,只要不问我关于感情的问题,姐在这方面,还不如现在的小年轻。】
明明你也很年轻好吗?
【……那就没事了,打扰了诗文姐。】
【嗳,别啊,算了,感情问题也行,反正我也搞黄了不止一段恋情。】
陈若唯在键盘上一个字母一个字母地打下梁周的原话:
【爱一个人真的很难不恨他吗?】
发过去,有点羞耻,但实在困惑。
那边大概沉默了三分钟。
久到陈若唯以为这个问题太过愚蠢,把诗文姐都无语到了。
【当然会恨。】
【恨来恨去,只是恨那个人不爱你。】
陈若唯怔住。
她又说:【我瞎说的啊,反正老公对我就是因爱生恨,虽然我也不知道有什么可恨的,但他有一次恨到想杀了我。妞妞,你可不要陷入这样变态的爱情啊。】
【江总的爱,我建议你还是不要的好,那不是什么好东西。】
陈若唯:【知道了,谢谢诗文姐。我己经不是喜欢做梦的年纪啦。】
临了,加一句:诗文姐注意安全。
抽象的问题,抽象的答案。
陈若唯没有解开心结。
熬到下班,陈若唯背着包包,照例躲开众人的视线,从室外绕到停车场。
布加迪前灯亮着,江屿雾似乎坐在主驾驶,没有像以往在车外等她。
陈若唯若无其事走过去打开副驾,车里散发着淡淡柑橘味道。
“吃么?”
江屿雾手心摊开,乖巧躺着几颗连经络都剥得干干净净的橘子。
不小心对上视线,安全带卡扣“咔哒”一声陷入卡槽。
男人俊脸看不出来任何情绪,正常到不正常,唇角弯弯,一如既往的疑似宠溺。
陈若唯收回视线,拿了两颗:“谢谢。”
江屿雾把剩下的一口吃掉,汁水在嘴巴里爆开,清甜甘冽,他吃得有点急促,但陈若唯没看到。
他边发动引擎边说:“公司门口买的,比你上次在超市买的要甜的多。”
“多少钱一斤?”
车子缓缓驶出停车场,他似笑非笑瞥她,夕阳的红光映在侧脸。
看着他永远耀眼的侧脸,陈若唯又产生一股恨。
他说,“不知道,一开始没想买的。”
“为什么?”
“因为我让保安赶他走。”
“……”
陈若唯无言,“所以,他为了留下,免费送你。”
“是啊,楼下违停你不知道?”江屿雾将遮阳板打开,“喜欢吃?我路过再跟他拿点?”
陈若唯说:“你这是敲诈。”
江屿雾挑眉,侧脸的弧度锋利,笑得挺混。
“没这么严重吧?”
他随手给了二百,所以根本不知道一斤多少钱。
“小人。”陈若唯口不择言,偏着脸,看都不想看他。
回到家,陈若唯赌气自顾自往家里走,江屿雾喊住她,“过来,后备箱拿东西。”
“……什么?”
她看向背箱里崭新的白色手提袋,里面装着一个盒子。
市面上知名的品牌,最新款。
陈若唯眉心控制不住跳了一下,“我不要。”
以为买新的就能忘了旧的?
可笑。
江屿雾料到她会这么说,拿出袋子,当场拆开,“由不得你。”
递给她:“退不了了。要么收下,要么转钱。”
陈若唯毫不犹豫,下意识摸兜:“我给你转钱。”
江屿雾晲着她:“转啊。”
摸了半天,陈若唯倏然反应过来,手机在他那里。
她冷眼看他:“明天上班给你。”
江屿雾饶有兴致,“去银行取钱?你的身份证似乎还扣在我这里。”
对峙半分钟,陈若唯猛地推了他一把,没把他推动,自己倒是被反弹了一下,差点跌倒。
江屿雾慢条斯理扶住她的胳膊,“小心。”
陈若唯扭头就走。
回到家还把门关了,江屿雾提着袋子跟进来,就见陈若唯发了疯的到处摔东西。
茶几上的杯子,茶壶,抽纸,抱枕,见到什么摔什么。
还有他价值千万的收藏品,虽然也不知道怎么个收藏法,不懂其中朝代背景,就放家里观赏。
花瓶被陈若唯举到头顶,挑衅地当着他的面给摔碎了。
瓷器碎片遍布大理石地板,像大小不一洁白圣洁的鹅绒雪。
江屿雾牙有点酸。
怕她伤到手。
见他没反应,陈若唯气喘吁吁休息片刻,噔噔噔跑到二楼,开始霍霍卧室。
单独分割出来的衣帽间,一整排透明棕调玻璃柜门,高调地放着江屿雾的所有高定西装,按照颜色和品牌分门别类。
捏着拳头盯了片刻,陈若唯干脆地把柜门打开,思考从哪下手的时候——
角落里,一件用不透明防尘罩罩起来的衣物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心,陡然提起。
陈若唯没来由地联想到盛颜的琳达,然后又想到江屿雾在国外谈过的模糊的西方面孔。
全靠想象。
谁能证明这里只住过她一个人?
喉头似乎卡了一根刺,陈若唯缓慢地将手伸向那件神秘的,从来没见他碰过的衣服。
“我劝你不要拿。”
江屿雾冷淡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陈若唯吓了一跳,没回头,强装镇定:“我偏要拿。”
江屿雾无声地叹了口气,“至于吗?就一个破手机,都卡成什么样了,我给你买个新的还不乐意?”
“不满意!”陈若唯又没忍住,难以自持地大吼一声,“我要你把我当成一个人来看!而不是任你玩弄的没有人权的洋娃娃!”
俨然忘记自己的处境,只是一个情人。
江屿雾抱着臂斜倚墙边,垂眸沉默半晌,想说自己没有。
“做不到。”
陈若唯眼眶红了,迅速扯下那件衣服,应该是他很宝贝的衣服,连防尘罩都是柜子里最厚,大约也经常擦拭,很干净,没有灰尘。
江屿雾袖手旁观地看着她撕扯掉防尘罩,然后打开,最后彻底愣在原地的滑稽模样。
“为什么总是不听劝呢。”
他走过来,狠狠吻住泣不成声的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