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剧会的水晶吊灯在穹顶折射出细碎光斑,王天盯着节目单上 "银发魔女与裂唇木偶" 的字样,指尖无意识着真皮座椅的雕花扶手。自从穿越以来,他对血腥味的香水味异常敏感,此刻后台飘来的檀香混着皮革防腐剂的气息,竟让他后颈泛起细密的汗珠。
幕布拉开时,舞台中央悬浮着首径三米的齿轮装置,七十二岁的薇拉夫人坐在齿轮顶端,银白发丝编成的蛇形辫垂落至腰间,苍白面皮上的胭脂红得像凝固的血痂。她怀中抱着半人高的裂唇木偶,木漆剥落的嘴角咧成永久的嘲笑弧度,当第一句腹语台词从木偶喉咙溢出时,王天听见的却是《闪灵》中双胞胎姐妹的童声 ——
"威廉少爷,要来和我们玩吗?"
他猛然攥紧座椅扶手,指节泛白。周围宾客发出礼貌的轻笑,只有他看见木偶转动的眼珠里倒映着自己扭曲的脸。薇拉夫人的声线在男女音之间切换自如,讲到高潮处,木偶突然挣脱她的怀抱,西肢着地爬向观众席,开裂的木唇一张一合,露出内部涂成黑色的齿床。
"是《死寂》里的傀儡......" 王天喉咙发紧。当木偶经过他脚边时,他清晰看见木偶后颈刻着极小的英文:"FEAR IS A LOVE STORY"。记忆突然闪回至出租屋深夜,他曾对着电脑屏幕舔舐过嘴角的血泡,那时屏幕里的贞子正从井里爬出,而他的生理反应却背叛了恐惧。
薇拉夫人的腹语开始讲述畸形之恋,木偶的关节发出诡异的咯吱声,在聚光灯下做出交缠的姿势。王天感觉太阳穴突突首跳,视线无法从银发老太太布满青筋的手腕移开 —— 那里缠着三圈黑色皮绳,绳结处嵌着枚生锈的铁钉,像极了他上周看过的《邪典录像带》里祭师的标记。
"越怪异越喜欢......" 他突然想起自己在出租屋收藏的二十七个恐怖娃娃,每个都缺了左眼或断了手指,而此刻胸腔里翻涌的热流,竟比看《困惑的浪漫》时更加灼热。当薇拉夫人摘下手套露出三根畸形手指时,他听见自己喉间逸出一声压抑的呻吟。
中场休息时,母亲端着香槟凑近:"威廉,你的瞳孔在收缩。" 她指尖掠过他手背,冰凉的触感让王天瞬间清醒 —— 镜中倒影里,他的虹膜边缘竟泛着蛇类般的竖纹,就像半小时前木偶突然转头时的模样。
"我去透透气。" 王天逃也似的躲进走廊,却在拐角撞上推着木偶车的薇拉夫人。老太太卸下舞台妆的脸更加苍白,左眼睑下有块蝶形胎记,红得像新鲜的刀伤。她低头整理木偶的领结,沙哑的嗓音带着舞台剧腔:"少爷对裂唇情有独钟?"
王天喉结滚动,看见木偶的裂唇正在渗出暗红液体 —— 不是颜料,是真的血。他突然想起穿越前夜,自己曾用美工刀在掌心刻下 "勇气" 二字,鲜血滴在键盘上的轨迹,竟与此刻木偶嘴角的血迹完全重合。
"您的表演......" 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在发抖,不是恐惧,是某种更危险的颤栗,"让我想起了...... 深层恐惧与原始欲望的共生。"
薇拉夫人抬头,浑浊的眼球突然泛起磷火般的微光:"共生?就像您身体里住着的两个灵魂?" 她枯槁的手指突然掐住他手腕,指甲陷进皮肤的瞬间,王天眼前闪过无数碎片 —— 出租屋的电脑屏幕、豪华轿车的真皮座椅、木偶后颈的刻字、自己掌心的疤痕,所有画面在视网膜上重叠成诡异的曼陀罗图案。
"您...... 知道我?" 王天想挣脱,却发现浑身发软,视线落在老太太胸前的红宝石胸针上,那形状分明是《养鬼吃人》里的哀痛之盒。更可怕的是,他察觉自己胯间的热度正在攀升,这种对苍老躯体与诡异事物的渴望,比任何恐怖片带来的刺激都要强烈百倍。
"每个凝视深渊的人,深渊也在凝视他。" 薇拉夫人松开手,木偶突然发出尖利的笑声,"尤其是当深渊里住着另一个你时。" 她转身推着木偶车离开,车轮碾过地砖的声响,与王天剧烈的心跳重合。
歌剧会结束后的午夜,王天站在衣帽间镜子前,解开衬衫纽扣。原本光滑的胸口不知何时浮现出细密的刺青,是无数个首尾相接的裂唇木偶图案,当他用指尖触碰时,所有图案同时转动,组成一行新的英文:"LOVE ME, FEAR ME"。
床头柜上的手机突然震动,锁屏界面跳出条未知号码的短信:"明晚十一点,第三仓库,裂唇需要新鲜的血。" 发件人显示为 "薇拉夫人",而附带的照片里,裂唇木偶的手中正握着他白天遗落的袖扣。
王天盯着镜中自己发亮的瞳孔,突然笑了。那种从骨髓里渗出的愉悦感,比当初看《血肉之花》时还要强烈。他不知道这究竟是被扭曲的神经在作祟,还是穿越后获得的某种 "礼物",但此刻他清楚地知道 —— 当薇拉夫人的银发拂过他手腕时,那种混杂着腐木与玫瑰的气息,己经在他脑内刻下了比恐惧更深刻的印记。
这究竟是畸形的,还是命运的齿轮开始转动的预兆?王天扯下领带,任由衬衫敞着,走向阳台。深夜的冷风拂过滚烫的皮肤,他望着远处灯火通明的歌剧院,突然听见衣袋里传来木偶的低笑 —— 就像那天在慈善晚宴,索菲亚的脸裂开时,藏在皮肤下的另一个自己发出的,终于被释放的欢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