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赋的手臂像铁箍一般牢牢圈着寄弦的腰,灼热的体温透过薄薄的官袍传来,烫得他心尖发颤。
寄弦象征性地挣了挣,却换来对方更用力的禁锢。
“放开……”他冷声道,耳尖却不受控制地红了。
曲赋低笑,鼻尖蹭过他颈侧:“寄大人亲自上门,就为了问我这伤?”温热的呼吸喷在肌肤上,激起一阵细微的战栗。
寄弦抿唇不语。
这半个月来,他夜夜独眠,本该睡得安稳,却总在午夜梦回时惊醒——梦里全是这混账压着他胡作非为的画面。
更可恨的是,今天他竟鬼使神差地走到曲府,简首……简首不知廉耻!
“不说话?”曲赋突然咬住他耳垂,“那让我猜猜——”手掌顺着腰线滑下,“寄大人是不是梦见我了?”
“胡言乱语!”寄弦猛地推开他,袖中手指却微微发抖。
那晚的梦太过清晰。
梦里曲赋也是这般扣着他的手腕,将他按在书案上。
朱笔滚落,墨汁溅了满纸公文,他却无暇顾及……那人滚烫的唇舌正沿着脊背往下,在腰窝处留下细密的咬痕。
最羞耻的是,梦中自己竟主动仰起脖颈,哑着嗓子唤了声“阿赋”……
寄弦倏然回神,发现曲赋正似笑非笑地盯着他。
“脸这么红,”粗糙的拇指抚过他唇角,“看来我猜对了?”
“荒谬!”寄弦拂袖欲走,却被一把拽回。
踉跄间,他撞进曲赋怀里,额头贴上那道还未痊愈的伤疤。淡淡的金疮药味混着熟悉的汗息扑面而来,让他一时恍惚。
这半月剿匪……很辛苦吧?
指尖无意识地抚上伤处,又在触及对方肌肤时猛地缩回。曲赋却捉住他的手,重新按在自己心口:“心疼了?”
掌心下是蓬勃跳动的心脏,滚烫而有力。寄弦像被烫到般抽手,却听曲赋轻声道:“我也梦见你了。”
“每晚。”
寄弦呼吸一滞。
他想起昨日早朝,曲赋与兵部侍郎谈笑风生的模样。
那人凑得极近,几乎贴到曲赋耳边说话,而曲赋竟也笑着拍了拍他的肩——
“寄大人昨日瞪我做什么?”曲赋突然问。
“……没有。”
“撒谎。”曲赋捏他下巴。
寄弦恼羞成怒,一掌打落他的手:“曲将军既己无恙,本官告辞!”
寄弦刚迈出门槛,就听见身后传来一声夸张的痛呼。
“哎呦——”
曲赋捂着腹部蹲在地上,眉头紧皱,一副痛苦难忍的模样。
寄弦脚步一顿,指尖无意识地攥紧了衣袖。
——假的吧?
——可若是真的呢?
——万一是真的呢?
他深吸一口气,冷着脸回头:“曲赋,别装了。”
曲赋抬起脸,额头上竟真的渗出一层薄汗,声音也比平时虚弱了几分:“寄大人……我这次剿匪,确实受了点伤。”
寄弦盯着他看了半晌,终究还是挪不动步子。
“……回房间。”他硬邦邦地丢下一句,“我给你看看。”
曲赋眼睛一亮,却又立刻装出一副虚弱的样子,慢吞吞地站起身:“寄大人扶我一下?我头晕……”
寄弦瞪他一眼,终究还是伸手扶住了他的胳膊。
房间里,曲赋坐在床沿,可怜巴巴地望着寄弦:“手疼,脱不了衣服。”
寄弦面无表情:“自己脱。”
曲赋眨了眨眼,突然凑近,鼻尖几乎贴上他的脸颊:“寄大人帮我嘛……”
灼热的呼吸喷在耳畔,寄弦耳根一热,猛地后退一步:“……闭嘴。”
他伸手去解曲赋的衣带,指尖却微微发抖。曲赋的外袍很快被脱下,露出里面的白色中衣。寄弦抿了抿唇,继续解中衣的系带。
随着衣襟一层层敞开,曲赋精壮的上身逐渐暴露在空气中。
小麦色的肌肤上布着几道旧伤疤,肌肉线条分明,随着呼吸微微起伏。
寄弦的视线不由自主地往下移,却在看到腹部那片淤青时瞳孔一缩。
——竟然真的受伤了?
那片淤青约莫巴掌大,泛着紫红色,在紧实的腹肌上显得格外刺眼。
寄弦下意识伸手,指尖轻轻碰了碰:“怎么弄的?”
曲赋 嘶 了一声,委屈道:“剿匪时被匪首用铁棍砸的,并非他功夫高,只是我一时不察。”
寄弦皱眉:“为何不早说?方才,我还以为是假的。”
“说了寄大人就会理我吗?”曲赋垂眸,长睫在眼下投下一片阴影,“这半个月,寄大人躲我躲得紧……我倒贴上门都不让我进,寄大人什么时候能可怜可怜我?我20岁,血气方刚的年纪,你就当行行好做做好事……”
寄弦心头一刺,竟有些愧疚。他转身去拿药箱,借机平复心绪。
——这混账,明明是他夜夜纠缠不休,怎么反倒像自己薄情寡义了?
药膏清凉,寄弦蘸了一点,轻轻涂在淤青处。
曲赋却突然抓住他的手腕:“寄大人,疼……”
寄弦冷眼看他:“松手。”
“你吹吹?”曲赋得寸进尺,“吹吹就不疼了。”
……
寄弦深吸一口气,强忍着把药膏糊他一脸的冲动,继续涂药。
曲赋却变本加厉,整个人往他身上靠:“寄大人,求抱抱……你舍得我一个人疼吗?”
温热的胸膛贴上他的手臂,寄弦猛地站起身:“曲赋!”
曲赋无辜地眨眼:“真的疼嘛……”
寄弦盯着他看了半晌,突然冷笑:“若是抱了,今晚你是不是又要缠着我一整夜?”
曲赋眼睛一亮:“寄大人愿意?”
“……滚。”
……
寄弦丢下药膏,头也不回地往外走。
身后传来曲赋的哀嚎:“寄大人好狠的心——”
寄弦脚步不停,耳根却红得滴血。他太了解这混账了,若是心软留下,今晚定然又会被折腾得腰酸背痛。
——绝不能上当!
曲赋看着寄弦落荒而逃的背影,摸了摸腹部的淤青,突然笑了。
这伤哪是什么匪首打的?分明是昨日练兵时不小心撞到了兵器架。不过……
他低头嗅了嗅指尖残留的药香,眸色渐深。
——苦肉计,果然好用。
……
烛火摇曳,映得书页上的字迹忽明忽暗。
寄弦强迫自己盯着《礼记》的某一页己经半个时辰了,可那些墨字却像浮在水面上似的,怎么都看不进心里去。
“……君子慎独。”
他低声念着,指尖着书页边缘,却突然想起白日里曲赋腹肌上那片淤青的触感——温热紧实的肌肤,随着呼吸微微起伏,指尖按上去时,能感受到对方瞬间绷紧的肌理……
“荒唐!”
寄弦猛地合上书册,却惊动了门外守夜的小厮。
“大人可是要添茶?”
“……不必。”他顿了顿,又补充道,“去库房取一盒雪莲金疮药,送到曲府。”
小厮瞪大眼睛:“现、现在?”
“就说……”寄弦别过脸,“说是管家自作主张送的。”
更漏滴到三更时,寄弦终于放弃就寝。
锦被里全是曲赋的气息,那混账最近分明没进过卧房,可那股混着铁锈与松木的味道却像烙在他感官里似的。
最可耻的是,他发现自己竟在偷偷双腿。
仿佛这样就能缓解那股莫名的燥热。
“混账……”
他咬牙切齿地骂着,手指却鬼使神差地抚上自己的唇。
白日里曲赋要是再凑近一寸,就能吻到他了。
那家伙的嘴唇看起来总是很干,可亲上来时却湿热得要命,每次都把他舌尖吮得发麻……
啪!
寄弦狠狠拍了自己一巴掌,吓得窗外值夜的侍卫刀鞘都撞在了栏杆上。
天蒙蒙亮时,寄弦才迷迷糊糊睡着。
梦里曲赋拿着那盒金疮药闯进书房,将他按在案几上冷笑:“寄大人不是说再也不理我吗?”粗糙的指腹抹了药膏,却往一个的地方探去……
“唔!”
他惊喘着醒来,光正好照在他潮红未褪的脸上。
门外传来管家小心翼翼的声音:“大人,曲将军差人送了早膳来,说是……谢您的药。”
寄弦把脸埋进掌心。
——完了。
“我为什么要写这些?”
寄弦盯着砚台里未干的墨迹,突然狠狠摔了笔。墨汁溅在雪白的宣纸上,像极了他混乱的心绪。
为何提笔时却满脑子都是他压着自己时的体温?
明明该写奏折,为何鬼使神差描摹起那人腹肌的轮廓?最可怕的是,当想象曲赋看到这些文字时的表情,他竟感到一阵隐秘的期待……
“大人?”老管家在门外轻咳,“该上朝了。”
寄弦看着满纸荒唐言,突然抓起纸张揉成一团。
——绝不能让那混账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