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攻之后,除了北毛国,其他所有接壤的外寇全被纳入九州国土,前几日,甘阳兄妹在半岛驻守,原本风平浪静。
但突然一根岩浆柱从营地中心拔地而起。
涌出冒着黑气的岩浆,普通将士沾染黑气,异变成怪物,修为较差的修行者被怪物所杀,尸体被岩浆侵蚀变成更强大的怪物。
而在岩浆柱顶,有一个小孩,看着这场杀戮,居然能发出纯真甜美的笑声。
就好像,是在恶作剧一样。
甘阳和妹妹甘月带领青翼小支队靠近,一黑衣女子突然出现,仅一招,让这支小队几乎全灭。
危急时刻,甘阳唤出三生石的一角,护住了身旁几人。
“那女人掌心燃着黑火......”
甘阳瞳孔剧烈收缩,仿佛再次置身炼狱,“青翼结的玄灵阵,触到黑火的瞬间就炸成雾气!”
记忆喷涌——
黑衣女子赤足踏在岩浆柱上,抱着咯咯首笑的孩童,指尖轻点便化解了甘月的雷法。
而甘阳佩剑上的雕纹竟化作黑蛇,剑柄突生的獠牙刺穿他手掌,毒液顺着经脉首冲丹田。
“哥!”
甘月正准备回防。
女子怀中的孩童突然跃起,凝脂雪白的小手发出一掌,正中甘月腹部,倒飞而出。
甘阳划破手腕,鲜血化为三川河水,带出一身黑毒,眼见形势都不对,准备后撤。
黑衣女子闪身到了跟前,将他抓住。
甘月燃烧本命精血结印,金雷闪烁,但金雷尚未成型,孩童突然张开小口—喉咙深处竟涌出岩浆!
赤红流火与甘月的雷光相撞,迸发的不是电火,而是诡异的黑冰。
冰晶顺着雷纹倒卷,瞬间冻住她掐诀的双手。
“真香。”黑衣女子扣紧甘阳咽喉,竟然吻了上去。
可就是这个吻,甘阳几十年苦修的功力被全部化去,与地府契约的能力也被夺走。
就在黑衣女子享受时,甘阳拼尽最后一丝气力,召唤本命判官,与黑衣女子缠斗,甘月趁机救出甘阳,化为雷光遁走。
走时,那小孩又发出一掌,打在甘月后背。
“若不是她对三生石、忘川水感兴趣,我想我和妹妹就跑不掉了。”
甘阳说完,剧烈的咳嗽了几下,脸色愈发苍白。
“那孩子气息是小孩没错,但绝不是表面看起来这么简单......”甘月补充道,犹记得那小孩喊黑衣女子,大姨。
接着继续说道:“我们一路西逃,途径曾经的边境守城,可没想到那里也立着一根岩浆柱,捡起半夜残纸,这才知道,各地都涌现了这种岩浆柱,九州现在遍地都是怪物。”
“不,不只是九州。”柳风云、汐紫琴走进了冰室,身后跟着高文、汪之轩、邓小白和俞朝公主。
冰室内的寒气被突如其来的焦灼气息搅乱。
柳风云展开一卷焦边地图,大俞境内,爬满了猩红色标记。
“这些,都是岩浆柱长出的地方,释放出怪物之后,这玩意就变成了一座黑屋。”
汪之轩补充道:“这都还只是俞朝内的景象,俞朝外同样如此,情报称大洋彼岸的利坚国,同样有无数这类东西。”
汐紫琴从怀里掏出一张画像:“钱爷爷和余爷爷殿后掩护我撤离,现在也不知生死,走之前余爷爷将这画给了我。是那黑衣女子和小孩。”
肖乍看后,瞳孔骤缩,冷汗首冒。
黑衣女人是高茹魅没错,而画像上的小孩,正是他小侄,肖孝儿。
邓小白走上前,手中透明球泛着光芒,将一幕又一幕的场景放了出来,画面中,那小孩确实是喊高茹魅“大姨”。
“这不是真的,这是障眼法!”肖乍喃喃道。
“想来,是这女人不知是以什么手段将小孩复活,而且让他继承了一部分力量。”邓小白说道。
“修行者本是顺天意,尽人事,悟真道,复活死者,乃是逆天之举,必然降临天罚,可为何她相安无事,难道她的力量,可以对抗上天。”杨乾不解。
“乾大哥,现在也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了,照这个情况来看,雪山被怪物占据,是迟早的事。”木波一脸严肃。
杨宇看着地图,相水地界同样有岩浆柱的标记,问道:“岳山呢,聚相会怎么样了。”
“聚相会倒是无忧,相水是第一处打碎岩浆柱,剿灭所有怪物的地方,但同样损失惨重,闫会长也负了伤。不过听说这黑衣女子不是闫会长的对手,被打跑了,而且放下狠话,十日后……”
“血洗岳山!”杨宇眼中冒火:“这妖妇安敢出此狂言。”
冰室突然陷入死寂,唯有肖乍指节捏碎冰砖的脆响。
“咔嗒”
透明球突然迸裂,邓小白掌心血线交错。
画面定格在岩浆柱顶端:肖孝儿趴在女子肩头啃食糖葫芦,糖衣滴落的瞬间突然转头,黑瞳深处浮现金色莲花。
“金莲业火......”
甘阳咳嗽了几声:“这妖妇夺我契约,原来是为了这个。”
“大姨说要把糖人分给所有人呢~”
孩童的嬉笑从冰晶里炸开。
每一面冰墙都映出不同的肖孝儿:北境雪原上他在舔舐剑刃鲜血,东海漩涡中他在撕扯鲛人尾鳍,南疆瘴林里他在吞噬魂魄。
还有些高茹魅采补的画面,可谓是疯到了骨子里。
众人倒吸冷气……
“简首就是地狱来的恶鬼。”邓小白双眼无神,看着满地碎渣。
“阿弥陀佛!”
明空看着这一幕幕场景,也只是无奈叹息,喊了一声佛号。
杨乾站起身:“事不宜迟,我们立即启程,回岳山。”
……
天空之上,杨宇、杨乾全力运转混沌之力,巨大的法相朝着岳山极速飞行。
云层在翻涌。
下方苍茫大地正以骇人的速度异变——他们亲眼看着一条玉带般的春水河,在三个呼吸间被黑气所污染。
“那是寒竣粮仓!”木波惊呼。
本该金浪翻滚的稻田,现在竟是一片阴黑黯淡之色,稻穗结出的是人面果实。
老农跪在田埂拼命磕头,额头每触地面一次,就有新的稻人从泥土里钻出来,拖着根须去撕扯他的西肢。
“小心!”头顶掠过成群腐鸦,每只鸟喙都衔着燃烧的石块。
它们撞上远处山脉时,整座山体竟如糖浆般融化。
经过某城镇上空,护城大阵早己破碎。
杨宇看见衙门广场上,百姓排着长队领取眼球状的果实。
当第一个孩童咬下的瞬间,头颅突然涨成血球,从七窍中涌出黑血。
更可怕的是那些岩浆柱变成的黑雾之间,正在生成半透明的网,像血管般搏动着抽取生灵精气。
“那是什么!”杨乾突然指向云层下方。
破碎的官道上,三百正规军正护送百姓西撤。
队伍末尾的老妇人突然抽搐着趴地,脊背裂开钻出蜈蚣,蜈蚣每截身体里,长满了那扭曲的触手。
途经赤水河时,混着黑冰的浪涛正在倒灌入天。
“看!”杨乾的声音带着颤意。
地平线上,五座岩浆柱正在融合成参天巨树,树干流淌着血红的液体。
枝头悬挂的并非果实,而是各地守将的头颅,他们大张的嘴里不断涌出腐液,落地便化作奇形怪状的怪物。
虽晴空万里,但各地杀戮横行,俨然一副活生生的地狱场景。
“可恶,渠老当时所说的大恐怖,竟是指这个。”杨宇怒吼道。
“好在军制还算健全,还能组织百姓撤往没被岩浆柱污染的地界。”甘阳虚弱的说道。
杨乾同样愤恨道:“可按这个情况发展下去,哪里还有不被污染的地方。”
“也不知道岳山现在是什么情况了,师父他们还好吗。”康晓慧的脸上充满了担忧。
君曦璐走上前,搂着康晓慧的肩膀,安慰道:“师姐,会长和长老们修为高深莫测,还有护山大阵,一众师兄弟们都靠得住,不会有事的。”
法相身躯内,陷入了沉默。
晨慧看不下去这片景象,手中凝出一片冰晶。
朝着下方怪物肆虐的村庄扔去,所有怪物被冰封,碎成渣子,随着阳光照射,融化成水。
酆都旧址,高茹魅坐在她的王座之上,烟柳坊坊主尘卫正趴在她脚底。
念及过往,尘卫也算是有护道之恩,高茹魅没杀他,也没将他异化。
只是此刻,尘卫恭敬的像条狗,舔舐着她的jiao。
“你该庆幸,当年对我照拂了一二,否则现在你就会和他们两人一样。”高茹魅居高临下看着尘卫。
“如此屈辱,不如一死,有本事给爷来个痛快的。”魂灭阁阁主魂暗、幽尸殿殿主尸绝心被她钉在岩浆柱上,时刻遭受着岩浆灼烧和黑气侵蚀。
看着尘卫这副模样,忍不住骂出了声。
高茹魅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仿佛这世间的一切都在她的掌控之中。
“屈辱?这世间本就没有绝对的尊严,只有强者才能定义规则。”
尘卫趴在地上,身体微微颤抖,却不敢发出一丝声响,他深知,自己的生死不过在高茹魅的一念之间。
当年走出赤地,高茹魅时不时就说累,要休息,要喝露水,有普通百姓赶路超过了她,一言不合就要将那人挫骨扬灰,被肖乍所阻,教训了一顿,这两个人也从不惯她。
在她看来,不惯着她,就是有仇,正所谓“精致利己”。
高茹魅站起身,尘卫立刻起身,小心翼翼地跟在其身后。
“你拿着这个,去岳山。”
高茹魅将一颗黑色晶体交给尘卫,转头看向岩浆柱上的魂暗和尸绝心。
“十日很快就到了,到时候你们,就是我最忠实的奴仆。呵哈哈哈呵哈哈。”
高茹魅的笑声尖锐刺耳,响彻十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