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刷器在挡风玻璃上划出急促的弧线,林浅攥着母亲照片的手指泛白,手机里的威胁语音还在嗡嗡作响。
副驾驶座的陈特助透过后视镜瞥了她一眼,又迅速收回目光——这位向来冷静的特助,此刻也被后座女人紧绷的肩线惊到。
沈砚的车在雨幕中急刹,黑色劳斯莱斯的车门被他单手推开,雨水顺着西装肩线往下淌。
他弯腰坐进陈特助的车,目光扫过林浅攥成拳的手,喉结动了动,却只说:“回我公寓。”
“沈总,周氏飞机己经截停,机上文件正在核查。”陈特助启动车子,雨刮器的节奏与林浅的心跳重叠。
林浅将手机举到沈砚面前,威胁语音再次响起。
男人的指节抵在下巴上,听至最后一句“沈氏的危机才刚刚开始”时,他突然攥住林浅发冷的手腕,掌心的温度烫得她一颤。
“陈明远。”他低低吐出这个名字,瞳孔缩成针尖,“上周五他联合三家基金做空沈氏医疗,被我反吞了两成股份。”雨珠打在车窗上,他的声音像淬了冰,“现在拿你开刀,是想动摇我。”
林浅望着他下颌紧绷的线条,突然想起三个月前在云顶会,这个男人也是这样,用西装袖扣勾住她垂落的发尾,说“林小姐,我这人记仇”。
此刻他指腹她腕骨,倒像是在安抚,又像是在确认什么。
“我没事。”她抽回手,将照片小心收进随身包,“但明天——”
“明天?”沈砚突然倾身,雨水混着雪松香水味裹住她,“今晚我让公关部盯着,凌晨三点前清理所有预热词条。”他的拇指蹭过她眼尾,那里还沾着别墅地下室的灰尘,“你只需要睡六个小时。”
林浅刚要反驳,手机在包里炸响。
是李闺蜜的视频通话,屏幕里女人的卷发乱成鸟窝,背景音是摔碎的咖啡杯:“林浅浅你点开微博看看!那些孙子提前动手了!”
凌晨两点的公寓里,林浅盯着电脑屏幕,指尖在键盘上发颤。
网页弹窗像潮水般涌来:“投行实习生林浅被曝学术造假”“云顶会事件真凶另有其人?”最上面一条热搜配图是她大学时在图书馆的照片,配文“表面清纯实则惯三,插足导师婚姻”。
“操他妈的!”李闺蜜踢开脚边的碎瓷片,举着手机冲过来,“你看超话,水军都开始控评了,什么‘沈总被狐狸精迷了眼’‘沈氏要完’——”她突然顿住,看着林浅发白的脸,声音软下来,“浅浅,这些我都能删,你别——”
“不是删的事。”林浅打断她,鼠标快速划过评论区。
她的社交洞察力在此时精准运转:账号注册时间集中在近三天,发言模式高度统一,甚至连“惯三”这种过时词汇的使用频率都如出一辙。
她点开其中一个ID的关注列表,瞳孔骤缩——头像是朵黑玫瑰,简介写着“接单必稳”。
“高水军头目。”她低声念出备注,“去年帮周氏删过负面的团队。”
李闺蜜凑过来,指甲在屏幕上敲出脆响:“我黑进他后台。”
“不行。”林浅按住她的手,“打草惊蛇。”她抓起手机拨给张侦探,“张叔,查最近一周所有针对我的舆情投放记录,重点是马媒体的主编——”
电话那头传来翻文件的沙沙声:“马主编啊,今早刚收了笔三百万的转账,备注是‘项目款’,对方账户是林月名下的离岸公司。”
雨停了。
清晨七点的阳光透过落地窗照在电脑上,林浅将整理好的证据装进牛皮纸袋。
李闺蜜靠在门框上啃三明治:“我跟你去,那老东西要是耍花样——”
“不用。”林浅系好丝巾,镜子里的自己眼尾泛红,却比任何时候都亮,“他需要台阶。”
马媒体的主编办公室在二十八楼。
林浅推开门时,男人正对着窗抽雪茄,灰蓝色烟雾里,他转头露出油腻的笑:“林小姐,这时候来——”
“来给您看样东西。”林浅将牛皮纸袋拍在他办公桌上,抽出最上面一张纸,“三月十五号,您让记者小吴写的《沈氏医疗黑幕》,被沈氏法务部截了;西月七号,您收林月的三百万,附言是‘搞臭林浅’。”她又抽出一张转账记录,“还有高水军头目的聊天记录,他说‘马老师要的词条,明早八点准时上’。”
主编的雪茄“啪嗒”掉在地毯上。
他扯松领带,额头渗出细汗:“你...你怎么——”
“您猜沈总看到这些,会让法务部发律师函,还是首接收购马媒体?”林浅弯腰捡起雪茄,指尖擦过他桌角的全家福,“令千金下个月要去伯克利面试吧?”
主编的喉结动了动。
他突然抓起桌上的U盘,塞进林浅手里:“这是林月给我的计划文档,他们...他们不止要搞臭你。”他的声音发颤,“还有沈氏的海外项目,他们联合了...联合了几家外资——”
办公室的座机突然响起。
主编看了眼来电显示,脸色瞬间煞白。
林浅将U盘收进包里,转身时听见他对着电话说“是是是,林小姐刚走”。
电梯下行时,林浅摸出U盘,金属外壳还带着主编的体温。
手机震动,是沈砚的消息:“中午一起吃饭?”她盯着屏幕,忽然想起昨晚他说的“沈氏的危机才刚刚开始”,又想起主编欲言又止的眼神。
电梯“叮”的一声开了。
阳光从玻璃幕墙倾泻进来,她望着自己在地面的影子,突然笑了——阴影越浓,星芒越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