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陶五花,她带着一双儿女进了县城首奔苏大树的书院。
守门老头看她拖儿带女的,说啥也不让她进去。
男人被人抓走了,陶五花急呀,她往地上一坐,扯着嗓子嚎起来。
引的过往路人围堵过来看热闹。
守门老头怕闹出事来,只得把苏大树父子喊了出来。
“弟妹,你这是做什么?”苏大树出了书院,看到陶五花坐地上撒泼,赶紧出声喝止。
他给了儿子苏长海一个眼神。
苏长海过去拉陶五花,“婶婶快起来,地上凉。”
陶五花看到苏大树,腾地跳起来扑过去,吓的苏大树连连后退。
“大哥,大哥不好了!大哥救命啊!”
“有啥事回家说。”苏大树把陶氏母子带回家。
苏大树考上童生那年,苏有根的腿还没摔伤,家里有银子。
苏大树考上了童生,趁他爹高兴,提出在县城买房子,方便他读书进学。
苏有根望子成龙,痛快的答应下来。苏大树媳妇于素仙借着伺候相公为由跟过来,从此,老大一家西口搬来了县城。
父子俩的束脩、他们一家吃的粮食都是家里出。苏大树抄书和于素仙绣活挣的银子,一文钱不给家里交。
这些年,向氏母女累死累活种地供养他们,却敢怒不敢言。
今年开春,苏鸿七岁了,向氏壮着胆子跟苏有根说,想送儿子蒙学识字,被苏有根一巴掌打回去。
说苏家供老大父子读书就够了。“再说有的没的,老子打死你个贱人!”
向氏性子怯懦,便不敢提了。
苏大树几人急匆匆回了家。
这是个一进的小院。
正屋是三间砖瓦房,东侧两间配房,做灶房和杂物间。小院里有一眼井,吃水方便。
于素仙坐在炕上做绣活,看见苏大树沉着脸回来,“相公,怎么这般早回来?”
苏大树不吭声坐下。
陶五花紧随其后进来。
“大嫂。”
“大伯母。”
陶五花和两孩子冲于素仙打招呼。
于素仙就知道陶五花来县上准没好事。
她挤出一抹笑容,“哟,二弟妹、长河你们来了,坐吧。”
“大哥大嫂不好了!二树赌输了银子,他和爹合计着卖了二丫还债,哪成想,那丫头从县上偷跑了回来,得了失心疯一样,拿刀砍掉二树的手指头,还逼着咱爹和向氏和离,二丫姐弟和咱爹断了亲,把咱爹气的一病不起呀……”
“什么?”苏大树大惊,“那个死丫头她怎么敢!”
他爹真是糊涂。
向氏母子走了,家里的地谁种?
往后他们大房谁养着!
“弟妹,二树输了多少银子?怎么就到卖二丫的地步了?”于素仙问。
家里那些蠢货。
这要叫县上的人知道,苏家卖闺女,苏大树和儿子的名声就毁了。
“二树那个天杀的,他跑去赌坊一下子输了三十两啊!咱家哪拿得出那么多银子,”
陶五花抹一把眼泪,“他找牙婆把二丫卖去怡春楼得了五十两,可谁知道,那小蹄子偷跑回家,把爹气的嘴歪眼邪口不能言,人家赌坊的人上门讨债,二树把家里搜了个遍,也没找到五十两银子,不知爹把银子藏哪儿了,赌坊的人把二树打了,把家里也砸了,临了,他们把二树绑走了呜呜呜……”
苏大树夫妇对视一眼,气的不行。
“二叔他,他怎么可以……”苏长海听了握紧拳头。
爷爷摔断腿不能打猎后,家里收入减少,他和爹就怕哪年收成不好,家里拿不出银子供他们父子读书。
二叔倒好,一下输了三十两银子!
苏大树气的咬牙啊。
这个好吃懒做无用的弟弟,他怎么不去死!
“弟妹,你找来县城是几个意思?”于素仙心里冷哼,“你知道,为着相公和长海读书,我们这边省吃俭用,相公挤工夫抄书,我绣活挣几个铜板,勉强支撑度日,我们也没银子啊。”
苏大树点头,“是啊,弟妹。”
这些年,他从爹手里抠出的银子,除了交束脩,他手里不止三十两。
可他是万万不能拿出来的。
一则不能叫家里这些人知道他手里有银子,二则,万一遇上天灾人祸家里供不起他们大房了,他也好有备无患。
陶五花急了,指着苏大树的鼻子,“大哥,你读书这些年,可是老二和爹在家挣钱供着的,如今他叫人绑走了,爹病在炕上起不来,你眼睁睁看着不管?”
“弟妹,你胡咧咧啥!”于素仙按住陶五花,叫她坐下,“家里出了事,咱们做大哥大嫂的能不管嘛。”
“弟妹你也太性急,不叫人把话说完,”苏大树接话道,“长海,你即刻去请县上最好的郎中,给你爷爷瞧病。”
“那二树呢?”陶氏问。
苏长河见大伯只说给爷瞧病,不提他爹,他拉着妹妹哇哇大哭,“爹爹,我要爹爹呜呜呜……”
“哎呦,二树你个天杀的呀,你叫人打死算了,反正你大哥也不管你啊,哎呦一家子没良心的啊……”陶五花也撒泼打滚的哀嚎。
苏大树被骂没良心,心里恼怒不己。
他把脸一黑,怒喝,“住嘴!”
他考上童生后,回了青牛村,哪个见了他不是客客气气。
这个贱人竟骂他没良心。
陶五花被喝住。气愤的瞪着老大夫妻。
老大不管她们,她就带着孩子去他书院门口闹。
老大最好面子,她就不信老大不掏银子捞她男人。
于素仙心里恼怒,面上带笑,“弟妹,凡事得看轻重不是?爹气病了,有二丫的不是,说到底二弟才是祸头子,他不出去赌,哪来这些祸事!再说爹的病耽误不得啊,相公知道了,第一件就是吩咐我们长海请郎中,这是大孝啊,你怎么还不乐意了?”
论心机,陶五花跟于素仙比差远了。
不然于素仙也不会讨得公爹欢心,躲在县城过清闲日子。
陶五花被于素仙堵的没话了,“给爹瞧病,我没不乐意。可二树你们也得管呀!”
苏大树,“三十两?弟妹你凭心说,我一个交束脩都要向家里伸手的读书人,我哪拿的出来?我做大哥的手头若有,别说弟弟要三十两,就是三百三千两,我也决无二话。”
苏大树话说的漂亮。
意思还是没银子。
陶五花冷静下来,她也觉得老大拿不出三十两。
“那,那咋办?赌坊那些人,他们心狠手辣不定怎么折腾当家的呢呜呜呜……”
于素仙眼珠子一转,冲苏大树说,“相公,还是把小姑子找来,一起想法子吧。弟妹说的对,毕竟是亲兄弟十指连心,不能叫二弟受罪。”
“娘子说的是,我这就去。”苏大树应声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