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由挑了挑眉,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哦?内急?”
“正好,本座也有些口渴,不如你先陪我聊聊,再去解决你的‘急事’?”
崔明欲哭无泪。
这位爷是打定主意要缠上自己了。
李由也不等他回答,突然又兴致勃勃地说道。
“对了,小崔,我刚刚新学了一段曲儿,你来品鉴品鉴。”
说罢,也不管崔明什么反应,便又扯着那五音不全的嗓子嚎了起来。
“太阳当空照,花儿对我笑,小鸟说早早早……”
这次的调子,比刚才的“小二郎”更加离奇,更加惊悚。
崔明听得眼角直抽搐,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他感觉自己的耳朵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摧残。
李由一曲“唱”罢,期待地看着崔明。
“怎么样?是不是比刚才更有味道了?”
崔明强忍着捂住耳朵的冲动,脸上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他几乎是捏着鼻子,用蚊子般的声音说道。
“好……好听……”
“李师叔的歌声……独步天下,弟子……佩服,佩服得五体投地。”
再说下去,他怕自己真的要吐出来了。
李由这才心满意足地点点头。
“嗯,还是你小子有欣赏水平。”
他话锋一转,终于说到了正题。
“行了,别在这儿杵着了,带我去见你师父。”
崔明闻言,心中咯噔一下,暗道一声果然如此。
他眼珠子转了转,试图做最后的挣扎。
“李师叔,家师他老人家……还在老地方炼丹呢。”
“您也知道,丹房重地,家师炼丹时又不喜人打扰……”
“要不,您直接过去?熟门熟路的。”
他想把这烫手山芋甩出去。
李由眼睛一眯,盯着崔明。
“哦?”
“你的意思是,本座自己去就行,不用你带路了?”
崔明被他看得心里发毛,连忙摆手。
“不不不,弟子不是那个意思。”
“弟子的意思是,你自己去更快,我带你去怕耽误了师叔您的宝贵时间。”
李由轻笑一声。
“我的时间宝贵不宝贵,就不劳你操心了。”
“我就要让你带我去。”
他的语气平淡,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意味。
崔明脸上的笑容彻底垮了下来。
他知道,今天这差事是躲不过去了。
“唉……”
崔明在心中无奈地叹了口气,脸上却只能挤出顺从的表情。
“是,李师叔。”
“那……请随我来吧。”
他认命般地在前面带路,脚步有些沉重。
李由则不紧不慢地跟在后面,嘴角那抹若有若无的笑意,让崔明感觉后背凉飕飕的。
穿过丹峰上熙攘的人群,崔明带着李由,来到了一间规模颇大的丹房之外。
这间丹房修建在一处地火旺盛之地,尚未靠近,便能感受到空气中传来的灼热气息,以及更为浓郁的丹药香气。
丹房门口,站着两名丹峰弟子。
他们看到崔明引着李由过来,神色与之前的弟子并无二致,都是一副见了鬼的表情。
崔明硬着头皮,简单解释了几句。
守门弟子虽然有些不满,但也不敢阻拦这位煞星,只能侧身让开道路。
崔明对李由做了个“请”的手势,然后小心翼翼地推开了沉重的石门。
轰!
一股浓郁的药香混合着炙热的气浪,扑面而来。
丹房之内,空间极大。
中央摆放着一座巨大的紫金色丹炉,丹炉下方,深紫色的地火熊熊燃烧。
一位身穿赤红色丹师袍,须发皆有些焦黄的老者,正全神贯注地操控着丹炉。
正是丹峰峰主,昌毅。
他双手不断掐出玄奥的法诀,一道道法力精准地打入丹炉之中。
丹炉内,隐隐有风雷之声传出,更有异象纷呈,显然炉中炼制的丹药非同小可。
李由一进入丹房,便看到了昌毅的身影。
他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只是安安静静地走到一个不起眼的角落,负手而立,目光投向那座丹炉。
崔明见状,悄悄松了一大口气。
他就怕这位李师叔不管不顾,进来就大呼小叫,打扰了师尊炼丹。
到时候师尊怪罪下来,他可吃不了兜着走。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丹房内的气氛随着昌毅的动作,逐渐变得紧张起来。
昌毅额头上已经渗出了细密的汗珠,脸色也微微有些苍白,显然炼制这炉丹药对他消耗极大。
某一刻,昌毅猛地睁开双眼,眼中精光一闪而逝。
“凝!”
他低喝一声,双手印诀陡然变换,速度快得让人眼花缭乱。
嗡嗡嗡!
紫金色丹炉剧烈震动起来,发出一阵阵低沉的嗡鸣。
一股难以言喻的奇异丹香,瞬间弥漫了整个丹房,闻之令人心旷神怡。
成了!
崔明眼中闪过一丝难以掩饰的喜色。
片刻之后,丹炉的震动渐渐平息下来。
昌毅长长吐出一口浊气,脸上露出一丝疲惫,但更多的却是难以掩饰的欣慰与自得。
他伸手对着丹炉凌空一拍。
炉盖应声而开。
三枚龙眼大小,通体流淌着紫色霞光,散发着惊人灵气的丹药,从丹炉中缓缓飞出,悬浮在半空。
丹药表面,甚至有细密的丹纹浮现,玄奥异常。
“上品化神丹!”
崔明忍不住低呼一声,眼中充满了敬佩与羡慕。
就在此时,一阵突兀的掌声在安静的丹房内响起。
啪啪啪!
李由一边鼓掌,一边从角落里走了出来,脸上带着他那标志性的懒散笑容。
“老昌,可以啊!”
“你这炼丹的水平,真是越来越炉火纯青,出神入化了。”
昌毅脸上的欣慰与自得尚未完全散去,此刻却像是被泼了一盆冷水,眉头不自觉地皱了起来。
他缓缓转过身,目光如电,射向角落里的李由。
昌毅原本因成丹而略微缓和的脸色,一点点沉了下去。
嘴角那丝得意的弧度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毫不掩饰的嫌弃。
他深吸一口气,空气中浓郁的药香似乎都变得不那么沁人心脾了。
“你来干什么?”
昌毅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压抑的怒火。
丹房内的温度,仿佛都因为他这句话而骤降了几分。
李由像是没察觉到对方语气中的不善,依旧笑嘻嘻的。
“老昌,你的语气怎么这么冲啊?”
“是不是不待见我啊?”
他歪了歪头,一副无辜的模样。
昌毅额角那焦黄的胡须翘了翘,显然是被气得不轻。
“对,就是不待见你。”
“你倒是有自知之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