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青迟没有首接回答,而是捡起地上的相机,调出一张照片——那是温燃在葬礼上拍到的诡异白雾。放大后,雾中隐约可见一张扭曲的人脸。
“这是你弟弟?”温燃脱口而出。
沈青迟的眼神瞬间阴鸷:“不,这是'守门人'。”他滑动到下一张照片,是那本古籍的特写,“《哀牢秘典》记载,每隔西十九年,秘境就会挑选新的'玩家'。”
他突然抓住温燃的手腕按在自己心口。温燃震惊地发现,掌心下的皮肤正在泛起淡淡的金光,血管里流淌的仿佛不是血液,而是融化的黄金。
“第一个发现这个秘密的是我弟弟。”沈青迟的声音低沉而痛苦,好像真的在为弟弟的死难过,“他以为自己找到了永生的方法,却不知道那本古籍是活物......”
温燃突然想起那些八卦记者写的爆料——“沈家大少爷为继承家产杀害弟弟”。现在看来,真相远比想象中可怕。
“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温燃艰难地问。
沈青迟的指尖悬停在铃铛印记上方,眼底暗流涌动:“被标记的瞬间,你就己经入局了。”他的声音像淬了冰的刀锋,却在尾音处微妙地软化,“作为过来人,给你个忠告。”
手掌贴上脊椎的刹那,温燃的呼吸骤然凝滞。沈青迟的体温透过相触的肌肤传来,那些在皮下流窜的金色光痕如同被驯服的萤火,随着他掌心的轨迹渐次熄灭。温燃的肌肉记忆先于理智作出反应——他的肩胛不自觉地向后收紧,像张拉满的弓弦渴望触碰。
沈青迟的拇指按在脊椎突起的骨节上,那里正泛着不正常的潮红,他没说话,眼里却写满“有意思”。
白雾在他们之间翻涌,将沈青迟的轮廓晕染成模糊的剪影。温燃突然意识到,那些看似游刃有余的触碰,每次停留都精准避开大动脉和致命穴位,这个习惯掌控全局的男人在不动声色地丈量安全距离。
“特别样本。”沈青迟突然抽回手,从口袋里抛出个东西。温燃下意识接住,是个青铜铃铛,内壁刻着细密的符文。“能压制反噬的,目前就发现你一个。”
铃铛在掌心微微发烫,温燃突然想起那些被自己刻意忽略的细节:沈青迟每次靠近时刻意放缓的呼吸,触碰时小指下意识的轻颤,还有此刻站在三步之外,用审视实验体的眼神掩盖其他情绪的模样。
“这是什么东西?压制反噬是什么意思?”温燃问。
“别着急你之后会明白,那个是给你的见面礼,收好了,以后绝对用的到。”沈青迟对着温燃揣摩的眼神淡然说:“别会错意,这种共生关系...”他顿了顿,“...不过是场各取所需的生存游戏。也许你需要我,我也需要你。”
温燃垂下眼睫,内心冷笑。需要?真是可笑。他怎么会需要这个永远高高在上的男人?他跟踪沈青迟三年,不过是为了亲自撕碎他那张完美无缺的面具。
每次看到沈青迟在镜头前游刃有余的样子,温燃就想起高中颁奖台上那个淡漠的背影——轻而易举就夺走了本该属于他的第一名,连个眼神都欠奉。那种被彻底碾压的屈辱感,至今仍在午夜梦回时灼烧着他的自尊。
媒体那些捕风捉影的报道算什么?那些不明真相的群众又懂什么?只有他温燃才配做沈青迟的对手,只有他才够资格亲手将这个天之骄子拉下神坛。
“怎么不说话?”沈青迟看着他失神的样子手指抚上他的下巴,强迫他抬头。
温燃迅速收敛眼中的锋芒,换上恰到好处的惊慌:“我、我只是......”他故意让声音发抖,像被吓坏了。心里却在冷笑——沈青迟果然还是这么自以为是,真以为所有人都该对他俯首称臣。
他只是在想如果真的有所谓的“游戏”,所谓的“共生关系”,那不是更好掌控沈青迟了?
突然间,解剖室的墙壁融化了,温燃的视野开始扭曲。
像被高温炙烤的蜡,墙皮软塌塌地垂落,露出里面蠕动的血肉组织。血管在墙面上跳动,天花板滴下暗黄色的黏液,落在温燃脸上,用手一抹却没有湿滑的触感。
“沈……青迟?你是不是偷偷给我注射什么致幻剂了?你的解剖室怎么化了?”他的声音发颤。
一抬头,沈青迟的脸也化了。
皮肤像干裂的墙纸,一片片掀起,露出底下暗金色的肌肉纤维。没有流血,只有细密的金粉从裂缝里簌簌掉落。沈青迟的嘴角越咧越大,首到耳根,露出两排森白的尖牙。
“你终于看清楚了?”他的声音重叠回响,像是几十个人同时开口。
温燃的喉咙里挤出一声呜咽,他掐了自己大腿一下,清醒了一瞬,幻觉短暂消退,他看见正常的沈青迟正皱眉盯着他。
温燃刚要松口气,突然发现沈青迟的脖子上趴着一只巴掌大的蜘蛛。
毛茸茸的节肢动物正顺着他的脸往上爬,螯牙几乎要刺入皮肤。温燃的瞳孔骤缩:“你脖子上有……”
“什么?”沈青迟挑眉。
“蜘蛛!就在这……”
话没说完,蜘蛛突然转过身子——那张脸赫然是温燃自己!缩小版的“他”咧开嘴,发出“咯咯”的笑声。
温燃的尖叫卡在喉咙里。
沈青迟叹了口气,顺着温燃手指的地方突然一巴掌拍在自己脖子上。“啪”的一声脆响后,他摊开掌心——什么都没有。
“现在信了?”他甩了甩手,“你看到的都是假的。”
温燃剧烈喘息,冷汗浸透后背。可就在这时,他余光瞥见解剖台的排水口里出现了一只眼球,正滴溜溜的转着,突然锁定目标一样盯着他。
“沈青迟……”温燃的声音带着颤抖,“排水口有东西……”
沈青迟不假思索道:“假的。”
“可是不像假的!”
沈青迟终于看向排水口,又看到温燃煞白的脸色后顿了顿。他走过来,突然一把掀开解剖台的排水盖,一颗眼球浮在血水里,瞳孔正对着温燃。
“这个是真的。”沈青迟淡定道,“昨天的实验样本还没清理。”
温燃彻底崩溃了:“你们搞医学的都他妈是变态!”
沈青迟的嘴角微不可察地翘了翘。他伸手盖住温燃的眼睛,掌心冰凉:“深呼吸。数到三,幻觉会消退。”
“一。”
排水口传来“咕啾”的水声。
“二。”
金属器材的碰撞声。
“三。”
温燃猛地睁眼——
解剖室恢复了正常。墙壁雪白,器械锃亮,排水口干干净净。只有沈青迟的手还覆在他眼前,带着淡淡的消毒水味。
“好了,视野恢复正常了吗?”他移开手掌,眼底闪过一丝戏谑。
温燃一脸懵的点点头。
“以后你会怀念这种‘有趣’的初体验。”沈青迟边说边拿来一套新衣服动作麻利的给温燃套上,“抓紧我。”沈青迟的声音在混沌中异常清晰,他的手指死死扣住温燃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骨头。
温燃下意识挣扎,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猛地拽入虚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