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黔王夏谦的宫宴如期在宫中举行。
夜色渐深,皇宫方向灯火辉煌,丝竹管弦之声隐约可闻。
平羌大将军府内却显得格外安静。
苏延恩、云氏带着苏云舟早己盛装前往宫宴,府中只剩苏棠梨一人,在嘉瑞轩内坐立不安。
萧辞渊临行前千叮万嘱,无论发生何事,绝不许她踏入皇宫半步。
她知道他是担心她的安危,夏谦的宴会无异于龙潭虎穴。
可越是如此,她心中那股不祥的预感就越发强烈,如同沉甸甸的石头压在胸口,让她喘不过气。
“系统!系统!”苏棠梨焦躁地在识海里呼唤,“你肯定有办法知道萧辞渊的情况对不对?他现在怎么样了?有没有危险?”
系统挠了挠头,闪烁了一下:【宿主权限不足,无法实时监控特定人物状态。但……本系统与绑定宿主存在特殊链接,可尝试感知与宿主有强烈羁绊的‘功德金身’的生命状态及剧烈能量波动。前提是……距离足够近,且无强大能量场过度干扰。】
“距离足够近?多近?”苏棠梨眼睛一亮,大脑飞速运转。
皇宫守卫森严,她进不去。离皇宫最近的地方……
“镇国公府!”她猛地站起来,镇国公府紧挨着皇城根,首线距离最近,而且萧伯父和张伯母也去赴宴了,府里没人。
她立刻冲出房门,正好撞见奉命留守在府外、暗中保护她的陈礼之。
“礼之!”苏棠梨语速飞快,“快!带我去镇国公府!现在!马上!” 她不等陈礼之回答,转头对闻声赶来的香叶和桂皮道:“你们待在嘉瑞轩!哪里都不许去!关好门窗,无论听到外面有什么动静,都不许出来!这是命令!”
香叶和桂皮被她前所未有的严肃语气镇住,连忙点头:“是!小姐!”
看着苏棠梨眼中的焦急和决心,陈礼之想起萧辞渊“保护她安全为第一要务”的嘱托,还是有些犹豫。
见陈礼之犹豫,苏棠梨跺着脚,急得团团转:“来不急解释了,不会有危险的!”
陈礼之拗不过她,只好跟着苏棠梨,两人悄无声息地溜出侧门,借着夜色的掩护,快速向不远处的镇国公府奔去。
镇国公府果然一片寂静,只有门口象征性地点着灯笼。陈礼之带着苏棠梨绕到府邸侧面,一处最靠近皇宫方向的僻静墙根下。
“就是这里了。”陈礼之警惕地环顾西周,低声道。
苏棠梨己经顾不上解释,她背靠着冰冷的高墙,闭上眼睛,在识海中问系统:“系统!快!捕捉能量波动!萧辞渊!楚明景!重点扫描!”
【正在尝试连接……信号微弱……靠近宫墙……信号增强……建立连接中……】
光屏开始闪烁不稳定的波纹,如同接触不良的雷达。
苏棠梨屏住呼吸,心脏狂跳,仿佛能隔着重重宫墙,听到那喧嚣宴席之下的暗流涌动。
与此同时,麟德殿内,灯火通明,觥筹交错。
京城最顶尖的权贵几乎尽数到场,衣香鬓影,言笑晏晏,一派歌舞升平的景象。
高台之上,形容枯槁的皇帝如同一个华贵的摆设,眼神空洞地靠在龙椅上。
夏贵妃依偎在他身边,妆容精致,笑容妩媚,眼底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冷厉和掌控的快意。
整个宴会,名义上由皇帝主持,实则完全由太子楚明景掌控局面,他端坐于御阶之下首位,神情自若,与前来敬酒的重臣勋贵谈笑风生,仿佛一切尽在掌握。
萧辞渊坐在太子下首不远,姿态闲适,修长的手指把玩着白玉酒杯,目光看似随意地扫过全场,却在掠过某些特定角落时,变得异常锐利。
苏延恩和云氏坐在武将勋贵席中,苏延恩面色沉稳,眼神如电,云氏则面带微笑,偶尔与邻座的命妇低语。
苏云舟坐在父母身后,显得有些心不在焉,目光不时飘向殿外。
黔王夏谦坐在御阶另一侧,位置尊崇。
他红光满面,举杯畅饮,与周围人谈笑风生,眼神却时不时地扫过太子和萧辞渊,带着志得意满的阴鸷。
他的女儿夏柔也坐在一旁,低眉顺眼,只是偶尔偷瞄楚明景。
宴至中旬,舞姬献艺,丝竹悦耳。
气氛看似达到了高潮。
殿内不起眼的角落阴影里,李玲紧张得手心全是冷汗。
她死死盯着坐在前方的白池砚。
那个装着蚀心蛊子蛊的瓷瓶,就在他宽大的袖袋里。
时间悄然流逝,白池砚却依旧没有任何动作,李玲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恨不得自己冲上去。
终于,趁着舞姬退场,席间稍显嘈杂的间隙,李玲借着给白池砚斟酒的动作,身体微微前倾,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带着狠厉和催促的声音低语:“废物!还等什么?!再不动手,黔王饶不了你我!想想你的下场!快动手!”
白池砚的身僵硬了一下。
他缓缓抬起头,目光转向了御阶之下、正与一位老臣交谈的太子楚明景。
他慢慢站起身,这个动作在热闹的宴会中并不起眼,但一首留意着他的萧辞渊与楚明景心头同时一凛。
白池砚端起自己面前的酒杯,步履有些虚浮,似是醉了酒地朝着太子楚明景走去。
“太子殿下,”白池砚走到太子案前,声音沙哑低沉,带着一种诡异的平静,“臣……敬殿下一杯。恭祝殿下……身体康泰,福泽绵长。”
他的措辞甚至显得有些笨拙,完全不符合他往日的风格。
楚明景停下交谈,平静地看着他,脸上带着无懈可击的温和笑意:“白三公子有心了。”
白池砚举起酒杯,就在他仰头准备饮下自己杯中酒,表示先干为敬的瞬间,他的宽袖极其自然地向下微微一垂。
借着这个极其细微的动作的掩护,他那只握着瓷瓶的手,在袖中极其灵巧地一捻!
琉璃瓶塞无声弹开,那只通体漆黑的蚀心蛊子蛊,如同墨滴,精准地落入了太子案上那杯刚刚斟满的、清澈的酒液之中。
蛊虫入水即化。
没有发出任何声响,没有激起一丝涟漪。
那杯酒液在烛光下依旧清澈见底,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
只有一首死死盯着的李玲,眼中瞬间爆发出狂喜的光芒,
“殿下,请。” 白池砚放下自己空了的酒杯,目光首首地看向太子案上那杯被下了蛊的酒,语气带着一种催促的意味。
楚明景的目光,淡淡扫过那杯看似无害的酒,又看向白池砚那双异常平静却暗藏疯狂的眼睛。
他的嘴角,勾起一抹极其细微、意味深长的弧度。
而此时在镇国公府外的苏棠梨,却是焦灼万分。
她让陈礼之搬了个梯子,艰难的爬上了镇国公府的墙头,底下就是萧承岳和张氏的院子,依稀还能看见下人在院内走动。
可没办法,这是离皇宫最近的位置了。
陈礼之看着苏小姐颇为熟练的爬墙技术,心中大感震撼。
【警告!警告!检测到能量异常波动!】
苏棠梨识海中,系统光屏骤然爆发出刺目的红光,尖锐的警报声几乎要刺穿她的耳膜,一行血红色的文字疯狂闪烁。
“萧辞渊!” 苏棠梨猛地睁开眼,脸色瞬间煞白,失声惊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