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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七点，海川市苏醒。
张老伯像往常一样来到滨江公园晨练。六十五岁的他己经在这里锻炼了二十年，对每一条小径、每一块石块都熟悉得像自己的手掌纹路。
但今天有些不同。
公园东南角的鹅卵石小径，那些看似随意摆放的石块，形成了一个他从未注意过的图案。张老伯停下脚步，摘下老花镜擦了擦，再次看去——是一只眼睛的轮廓，由十七块深色石头勾勒而成。
"奇怪，"他喃喃自语，"昨天还不是这样的。"
同一时刻，地铁三号线上，程序员小李正盯着手机屏幕发呆。每天相同的通勤路线让他能闭着眼睛知道现在到了哪一站。但今天，当他习惯性地抬头看站台标识时，愣住了。
金融岛站的标识牌，那个他看了三年的蓝底白字标识，今天看起来格外对称。不是普通的对称，而是一种让人不安的、过于完美的对称。连标识牌上的灰尘分布都呈现出镜像般的一致。
"我是不是加班太久出现幻觉了？"小李揉了揉眼睛。
海川大学，建筑系学生陈悦正在完成她的速写作业。她选择了从艺术楼天台俯瞰整个校园的角度。铅笔在纸上快速游走，勾勒出建筑群的轮廓。
突然，她的手停住了。
从这个角度看，图书馆、实验楼和行政楼的排列，加上中央广场的圆形花坛，组成了一个巨大的眼睛形状。瞳孔是花坛，虹膜是环形道路，建筑群则勾勒出眼睑的曲线。
"这是巧合吗？"陈悦盯着自己的速写，心跳莫名加快。
三个小时后，"暗角调查所"的办公室里，韩墨正在接待一位又一位前来提供信息的市民。
"我是在你们网站上看到征集城市异常现象的信息才来的。"张老伯坐在会客区的沙发上，手里拿着一张手绘的石块分布图，"我知道这听起来很荒谬，但那些石头真的自己移动了。"
韩墨认真记录着，没有露出任何怀疑的表情："您能确定昨天的排列是什么样的吗？"
"当然，"老人从包里掏出另一张图，"我每天都会观察，这是我的习惯。看，昨天是这样的，今天变成了这样。"
陆站在一旁，用暗角视觉仔细观察两张图纸。在常人看来只是石块位置的变化，但在他的特殊视角下，能看到更多——那些变化的轨迹形成了某种规律，像是一个缓慢展开的图案。
"下一位。"韩墨温和地送走张老伯，迎来了程序员小李。
接下来的两个小时里，十几位市民带来了各自的发现。有人注意到某些建筑的窗户在特定时间会反射出奇怪的光斑；有人发现地下通道的回声出现了规律性变化；还有人报告说，城市某些区域的鸟类飞行路线变得异常整齐。
林雨一首在旁边做着记录，她的笔记本上画满了各种图表和标注。
"有意思，"她推了推眼镜，"这些看似无关的现象都集中在七个特定区域。而且时间点都在过去两周内。"
"巧合而己，"韩墨整理着记录，"城市每天都在变化，人们只是最近才开始注意这些细节。"
"不，这不是巧合。"林雨站起身，走到白板前，"从心理学角度看，当城市中发生某种深层变化时，敏感的个体会首先察觉。这些前来报告的市民，都是所谓的'高敏感人群'。"
"高敏感人群？"韩墨皱眉，"你是说他们比普通人更容易产生幻觉？"
"不是幻觉，"林雨在白板上画出七个区域的分布图，"是集体潜意识对物理环境的影响。当足够多的人潜意识中产生相同的意象时，这种意象可能会以某种方式具现化。"
韩墨翻了个白眼："林教授，我们是在调查犯罪，不是在研究超自然现象。"
"心理学不是超自然，"林雨反驳道，"群体心理对环境的影响是有科学依据的。比如医院总是让人感到压抑，教堂让人感到神圣，这些都是空间与心理的相互作用。"
两人的争论被敲门声打断。陆打开门，看到一位衣着朴素的老人。
"请问这里是暗角调查所吗？"老人的声音有些颤抖，"我...我有些事情想说。"
韩墨立即进入工作状态："请进，老先生。您也是来提供城市异常信息的吗？"
老人坐下后，目光却一首盯着陆。那种专注的凝视让陆感到不自在。
"年轻人，"老人突然开口，"你姓陆吧？"
陆微微一怔："是的。您认识我？"
"不，我不认识你。"老人摇摇头，眼神中带着追忆，"但你长得太像一个人了。二十年前，'七日雾潮'刚结束的时候，我在老城区见过他。"
办公室的空气突然凝固。陆手中的钢笔被握得咔嚓作响。
"那个人也姓陆，是个警察，"老人继续说，"他当时在调查一些事情，问了我很多奇怪的问题。关于雾潮期间看到的东西，关于城市的变化..."
"您还记得他问了什么吗？"陆的声音保持着表面的平静，但韩墨注意到他的指关节己经泛白。
老人想了想："他问我有没有看到建筑物在移动，问我是否听到了某种声音。最奇怪的是，他问我..."
老人的话突然停住，眼中闪过一丝恐惧。
"算了，都是些老糊涂的记忆。"他匆忙站起身，"我今天来是想说，最近我又看到了类似的事情。城南废弃工厂区，夜里有光。不是普通的光，是...是从地下透出来的。"
他留下地址后急忙离开，仿佛多待一秒都会发生什么可怕的事。
办公室重新陷入安静。陆站在窗前，右手下意识地触碰眼角。
"你还好吗？"韩墨走到他身边，声音罕见地温柔。
"我没事。"陆深吸一口气，启动了暗角视觉。
透过办公室的玻璃窗，海川市的天际线在夕阳下展现出别样的美。但在陆的特殊视角中，那些高楼大厦的排列，那些街道的走向，那些看似随意的城市规划，正缓慢地组合成一个令人震撼的图案。
一只巨大的眼睛。
瞳孔是市中心的环形广场，虹膜是放射状的主干道，而那些鳞次栉比的建筑群，勾勒出完美的眼睑轮廓。
"看到什么了？"林雨察觉到陆的异常。
陆没有立即回答。他想起那些市民的报告，想起老人提到的地下光芒，想起父亲二十年前问过的问题。所有的碎片都指向一个令人不安的可能——
这座城市，或许真的是活的。
"我们需要去那个废弃工厂看看。"他转身对团队说，"今晚。"
韩墨和林雨交换了一个眼神，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相同的决心。无论这座城市隐藏着什么秘密，他们都要找出真相。
窗外，最后一缕阳光消失在地平线上。海川市的夜幕降临，而在某些人的眼中，黑暗中的城市正在缓缓睁开它的眼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