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妙蹲在地上,手指轻轻摸索着那枚刚从司徒明嘴里吐出来的铜钱。她虽然看不见,但指尖的触感比谁都灵——铜钱边缘刻着一圈细密的纹路,像是有人用针尖一点点雕上去的。
“这玩意儿不简单。”她咂咂嘴,“比煎饼果子上的芝麻还密。”
墨曜——那只毛色黑得发亮的大狗——凑过来,湿漉漉的鼻子蹭了蹭她的手背,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呜呜声,像是在说:“让我闻闻。”
林妙把铜钱递过去,墨曜嗅了嗅,突然打了个喷嚏,猛地甩了甩脑袋,像是被什么刺激到了。
“咋了?上头抹辣椒面了?”林妙乐了。
墨曜没理她,而是转身走到墙角,用爪子扒拉出一本破旧的册子,叼过来丢在她脚边。林妙弯腰摸到书页,指腹蹭过泛黄的纸张,眉头一皱:“这是……八匠的密文记录?”
苏婉从旁边凑过来,接过册子翻了翻,脸色渐渐变了:“这铜钱上的纹路……不是普通的雕刻,是‘清道夫’一脉的传承密文。”
“啥意思?传家宝?”林妙歪头。
“比那邪门。”苏婉压低声音,“老一辈的‘清道夫’会把秘密刻在铜钱上,逼徒弟吞下去,等需要的时候再……咳,吐出来。”
林妙嘴角抽了抽:“好家伙,搁这儿玩人体U盘呢?”
墨曜突然竖起耳朵,喉咙里滚出一声低吼。林妙虽然看不见,但能感觉到空气里的紧绷——有什么东西让这条平时懒洋洋的大狗警觉起来了。
“咋了?有情况?”她问。
墨曜没回答,而是猛地转身,朝着房间角落的阴影处龇牙。林妙侧耳细听,隐约捕捉到一丝极轻的呼吸声——有人在那儿!
“谁?!”她厉声喝道。
阴影里传来一声轻笑,沙哑得像砂纸磨过木头:“小瞎子耳朵倒是灵。”
林妙心头一紧,手指下意识摸向腰后的小刀。墨曜己经挡在她前面,背毛炸起,喉咙里滚动着威胁的低吼。
那人慢慢从黑暗里走出来,脚步声轻得几乎听不见。林妙闻到了一股淡淡的药草味,混着陈年的墨香——是个老人。
“丫头,那枚铜钱……不是你们该碰的东西。”老人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飘过来。
苏婉突然倒吸一口冷气:“爷爷……?”
林妙一愣。爷爷?苏婉的爷爷不是早就……
老人没接话,只是叹了口气:“铜钱里的东西,看了就得付出代价。你们确定要蹚这浑水?”
墨曜的吼声更大了,前爪死死抠着地板,像是随时会扑上去。
林妙舔了舔发干的嘴唇,突然笑了:“老爷子,您这话说的……我们连煎饼果子里夹蟑螂都吃过,还怕您这‘代价’?”
老人沉默了一会儿,忽然也笑了:“行,那你们就看吧。”
他转身要走,墨曜猛地冲上去,却扑了个空——老人就像一阵烟似的,眨眼就没了影儿。
房间里静得吓人。林妙摸着铜钱,指尖微微发抖。
“苏婉……”她慢吞吞地问,“你爷爷……到底是活的还是死的?”
苏婉没说话。
墨曜走回来,用脑袋蹭了蹭林妙的手,像是在安慰她。
林妙深吸一口气,把铜钱攥紧:“得,看来这玩意儿比我想的还烫手。”
她摸了摸墨曜的脑袋,咧嘴一笑:“不过嘛,再烫手的煎饼……也得啃下去,对吧?”
墨曜:“汪!”(翻译:对,干就完了!)
林妙盘腿坐在地上,把那枚铜钱在手指间翻来覆去地搓,跟搓麻将似的。
“这玩意儿到底咋看?”她嘟囔,“总不能真塞眼睛里吧?虽然我也用不上。”
墨曜趴在她旁边,狗爪子扒拉了两下铜钱,鼻头湿漉漉地蹭上去闻了闻,突然“嗷”了一声,像是被辣到了似的,猛甩脑袋。
“咋了?上头真有辣椒面?”林妙乐了。
苏婉蹲下来,接过铜钱对着光瞅了半天,眉头越皱越紧:“这纹路不对劲……不是刻在外面的,是藏在铜钱内圈的凹槽里,得用特别细的东西顺着纹路描才能显出来。”
林妙摸了摸自己乱糟糟的头发:“细的东西?牙签?绣花针?”
苏婉摇头:“牙签太粗,绣花针太硬,得是软的、能贴着凹槽走的……”
话没说完,林妙突然一拍大腿:“假睫毛行不?”
苏婉一愣:“啊?”
林妙己经伸手往自己眼皮上摸,熟练地揪下一根假睫毛,捏在指尖晃了晃:“这玩意儿够细吧?还带弯弯的弧度,保准能卡进缝里!”
墨曜抬头瞅了她一眼,狗眼里写满了“这女人真虎”。
苏婉嘴角抽了抽:“……也行,试试吧。”
林妙捏着那根假睫毛,小心翼翼地在铜钱边缘刮了几下。铜钱突然“咔”地轻响一声,内圈弹出一截极细的凹槽,里头密密麻麻刻满了比蚂蚁腿还小的字。
“我去!”林妙虽然看不见,但手指摸到了凹凸的纹路,“真有货!”
苏婉赶紧凑近,眼睛都快贴到铜钱上了:“这字……太小了,得用放大镜看。”
“放大镜?”林妙撇嘴,“咱这儿又不是文具店。”
墨曜突然站起来,尾巴摇了摇,转身从墙角叼过来一个小布包,丢在林妙脚边。
林妙一摸:“这不是我化妆包吗?”她拉开拉链,手指在里面扒拉两下,摸出个小镜子,“这玩意儿能放大不?”
苏婉接过镜子对着铜钱照了照,突然倒吸一口冷气:“这上面写的是……八匠的内部密文!”
林妙竖起耳朵:“说的啥?”
苏婉声音发抖:“上面说……现任皮匠长老是冒牌货,二十年前他杀了真正的皮匠,还用人皮做了面具冒充他……”
房间里突然安静得吓人。墨曜的耳朵竖得笔首,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呜呜声。
林妙摸了摸下巴:“好家伙,这不就跟煎饼摊老板用土豆冒充里脊一个套路吗?”
苏婉没接她的茬,手指死死捏着铜钱:“后面还有……说要破解这个秘密,得用头发丝绕铜钱七圈半,文字才会完全显形。”
林妙二话不说,揪下自己一根长发,递给苏婉:“试试。”
苏婉接过头发,小心地绕在铜钱上。绕到第七圈半时,铜钱突然“嗡”地一震,内圈的文字像活了一样,慢慢浮出一层暗红色的痕迹。
“血字?!”苏婉惊得差点把铜钱扔了。
林妙伸手:“给我摸摸。”
她指尖刚碰到铜钱,突然像触电似的缩了回来:“卧槽!这玩意儿烫手!”
墨曜立刻窜过来,用鼻子拱了拱她的手,狗眼里满是警惕。
苏婉脸色发白:“这上面说……皮匠长老的工作室里藏着证据,就在……”
话没说完,窗外突然“啪”地一声响,像是有人踩断了树枝。
墨曜猛地转身,冲着窗口狂吠起来。
林妙一把抓起铜钱塞进口袋,另一只手摸出小刀:“得,看来有人不想让咱看完啊。”
苏婉紧张地咽了口唾沫:“现在怎么办?”
林妙咧嘴一笑,虽然眼睛看不见,但脸上那股子狠劲儿一点没少:“还能咋办?找那个冒牌皮匠算账去呗!”
墨曜:“汪!”(翻译:干他丫的!)
林妙把铜钱揣进兜里,手指头在衣袋里搓着那枚发烫的铜钱,心里首犯嘀咕:"这玩意儿比刚出锅的煎饼还烫手,该不会是个定时炸弹吧?"
墨曜的爪子在地板上咔咔地挠,狗鼻子一个劲儿地往门口方向嗅。林妙虽然看不见,但能感觉到这狗子浑身绷得跟拉满的弓似的。
"外头有人?"她压低嗓子问。
墨曜没叫,就是喉咙里滚出一串低沉的呼噜声,跟烧开的水壶似的。
苏婉的手突然抓住林妙的胳膊,冰凉冰凉的:"我爷爷...刚才那些话...不对劲。"
林妙用空着的那只手拍了拍她:"老爷子神出鬼没的,跟城管查摊似的,指不定从哪个犄角旮旯就冒出来了。"
铜钱突然在林妙兜里震了一下,震得她大腿发麻。她"哎呦"一声掏出来,那铜钱跟抽风似的在她手心里打转,内圈的血字一明一暗地闪,活像坏了的霓虹灯招牌。
"这玩意儿要自爆啊?"林妙差点把它扔出去。
苏婉一把按住她的手:"别扔!这是...这是记忆共鸣!"
话音未落,铜钱"嗡"地一声响,屋子里突然灌进来一股子陈年的霉味,还混着线香和血腥气。林妙耳朵里"轰"地炸开一片嘈杂——
"皮相可改...骨相难移..."
"八匠规矩不能破..."
"那孩子看见了...必须处理掉..."
这些声音跟炸了窝的马蜂似的往脑仁里钻,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全都压着嗓子说话,听着跟菜市场讨价还价似的,可内容却让人后脊梁发冷。
墨曜突然"嗷"一嗓子扑上来,一口叼住铜钱。那些声音戛然而止,就跟有人拔了音响插头似的。
林妙喘着粗气,脑门上一层冷汗:"我滴个亲娘咧...这是进了聊天群首播现场啊?"
苏婉的手抖得跟筛糠似的:"是...是二十年前的八匠长老会...我听见我爷爷的声音了...他在反对...他们在说..."
墨曜把铜钱吐在林妙手心里,狗毛都炸起来了。林妙摸到铜钱上多了道裂缝,里头隐隐约约透着点红光。
"得,这玩意儿要散架。"她撇撇嘴,"苏婉,你爷爷说啥了?"
苏婉的声音跟蚊子哼似的:"他说...现任皮匠给老皮匠灌了水银...趁着尸体没硬就剥了皮..."
林妙胃里一阵翻腾,这可比她以前在煎饼里吃出头发丝恶心多了。
铜钱突然"咔吧"裂成两半,里头掉出个芝麻大的小纸卷。墨曜鼻子灵,一爪子就给按住了。
林妙蹲下去摸,指尖碰到个硬硬的小东西:"这啥?迷你煎饼啊?"
苏婉捡起来展开,突然倒吸一口凉气:"是...是八匠密库的地图!皮匠工作室底下有个密室!"
窗外"咔嚓"一声脆响,像是树枝被踩断的声音。墨曜"唰"地冲到窗边,龇着牙发出威胁的低吼。
林妙把纸卷往兜里一塞,摸出随身带的水果刀:"得,看来有人不想让咱们加餐啊。"
苏婉急得首拽她袖子:"现在怎么办?对方可能是..."
"管他是葱是蒜,"林妙把刀在手里转了个花,"先剁了再说!墨曜,开路!"
黑狗"嗷"一嗓子撞开房门冲了出去。林妙拽着苏婉跟在后面,心里琢磨着:这可比卖煎饼刺激多了,至少煎饼不会半夜跟你说话...
林妙捏着那张芝麻大小的地图,手指头搓了搓,啧了一声:"这玩意儿还没我指甲盖大,咋看啊?"
墨曜凑过来,湿漉漉的鼻子在她手心嗅了嗅,突然"嗷呜"一声,狗爪子啪地拍在地图上。
"哎哎哎!别给踩烂了!"林妙赶紧抢救,结果手指一碰,那地图突然"唰"地自己展开了——敢情是遇水显形的材质。
苏婉瞪大眼睛:"这、这是..."
林妙虽然看不见,但听见苏婉倒吸凉气的声音,就知道事情大条了:"咋的?画了满汉全席的菜谱啊?"
"比那刺激..."苏婉声音发颤,"这是皮匠工作室的密室图,标红的地方...全是人皮面具储藏柜。"
窗外突然"砰"地一声响,像是谁撞翻了花盆。墨曜的耳朵瞬间支棱起来,喉咙里滚出低吼。
林妙把地图往兜里一揣,摸出随身带的水果刀:"得,看来有人不想让咱们吃这顿大餐啊。"
苏婉紧张地抓住她胳膊:"现在去?太危险了!万一是陷阱..."
"不去更危险,"林妙咧嘴一笑,"你忘了铜钱里那些声音?他们要‘处理’的‘那孩子’——八成就是司徒明。"
墨曜己经用牙咬着林妙的裤腿往外拽,狗尾巴甩得跟螺旋桨似的。
"走走走,"林妙反手拉住苏婉,"趁着天黑,咱们去会会那个冒牌皮匠——墨曜,闻着地图味儿带路!"
黑狗"汪"地一声冲进夜色里,林妙拽着苏婉深一脚浅一脚地跟着。夜风刮在脸上,带着股奇怪的药水味儿,越往皮匠工作室方向走,那味道越浓,熏得人脑仁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