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3章

角：“是又如何？”
　　“这么说来~”俱利摩突然凑近，蓝绿色耳环几乎要碰到对方鼻尖：“你已经拿走了为小鸣弦戴上星之王冠的三个名额之一了吧？”
　　白夜叉持扇的手瞬间僵住。
　　扇骨上精致的金漆在战场的闪光下微微反光。
　　“但是呢~”俱利摩灵巧地转了个圈，米色短靴碾碎地面碎石：“可是你的身上却没有任何小鸣弦母亲的气息，你们没有任何血脉相连之感，这在箱庭可不正常！”
　　“要知道，即使是由父、母、地母神三者构成的孩子，都会有和地母神血脉相连的感觉。”
　　“但是你却没有。”
　　“只有一种可能！”
　　她突然伸手扯开折扇，尖尖的精灵耳兴奋地抖动，“你和小鸣弦……交配了？”
　　“谁、谁跟他做那种事了？！”
　　白夜叉蓝黑振袖剧烈翻涌，裹着白丝的双腿猛地跺地。
　　红绳扎起的银发炸开，小荷角泛起红光。
　　砰！
　　折扇带着破空声砸在俱利摩头顶。
　　“呜哇！”
　　俱利摩抱头蹲下，鹅黄外套的绒毛炸开，却从指缝间露出灿烂笑容。
　　“害羞了？看来是真的呢~”
　　白夜叉周身白夜之光剧烈波动，蓝黑和服无风自动。
　　腰间硕大蝴蝶结的系带开始燃烧，金瞳中的怒火几乎化为实质：
　　“闭！嘴！”
　　俱利摩却突然张开双臂，翠绿蝴蝶结随之舒展。
　　她歪着头，龙角上的彩带轻轻飘动，白色长筒袜包裹的双腿微微屈起。
　　“没关系哦~既然你和小鸣弦有了‘关系’那我作为未来的‘妈妈’也会好好疼爱你的~”
　　“谁要你当妈妈啊？！”
　　白夜叉足下红纽草履猛地踏碎地面。
　　太阳的光辉化作实质性的冲击波，将周围的碎石尽数碾为齑粉。
　　“哈哈哈！”
　　俱利摩轻盈后跃，银白长发在身后飘扬，足尖轻点虚空，米色短靴下绽开世界壁垒的裂痕，龙角绽放出比太阳更耀眼的光芒。
　　“来嘛，让‘妈妈’好好疼爱你~”
　　“去死吧！！！”
　　轰——！！！
　　两道身影碰撞在一起，霎时间，爆发的神威将整片战场的时空结构都扭曲变形。
　　蓝黑振袖与鹅黄外套交织，银白长发与歪马尾纠缠，恐怖的能量风暴席卷天地。
　　……
　　中轴之上，此时已经空无一人。
　　诸神早已撤离，像是在躲避瘟神一般。
　　主要是担心被灭口。
　　虽然吃到了不得了的瓜，但是有些秘密还是不知道的好。
　　不过，虽然离开，但是诸神还是在关注星空上的大战。
　　这场泯灭亿万万星辰的大战，似是也快走到尽头。
　　多宝佛回到宫阙，檀香缭绕，却掩不住一股陈旧的寂寥。
　　他盘坐于地，袈裟随意散开，面前排列着数十块无名牌位。
　　每一块都泛着温润的光，像是被人常年。
　　佛祖静立一旁，目光低垂，不言不语。
　　黄帝站在牌位之间，指尖轻轻擦过其中一块，触感冰凉。
　　他忽然有些恍惚，仿佛又听见了那个少年的声音。
　　“我四万万同胞屈辱受难的时候，你们这些神佛在哪里？！”
　　那声音如利剑，至今仍刺在诸神心头。
　　平心站在殿门处，嘴唇抿得发白。
　　她望着那些牌位，思绪却飘向了更久远的过去。
　　一切的开始，都是因为那个少年。
　　在【箱庭-天道】的规则之下，一些大规模战争或是规模大到足以改变生态系的天灾地变等现象发生的时期，也被视为“历史转换期”。
　　这东西大致上有固定的时代。
　　在这个时期为了促进历史聚合，恩惠将以各式各样的形式出现。
　　同时，为了回收给予出去的恩赐，箱庭中枢会将这些人召唤到箱庭。
　　——回收恩赐。
　　只是这么简单的事情。
　　《西游记》《封神演义》的神话就是因为这个机制流传出去的。
　　那个少年被给予了传承和恩赐，并觉醒成为了“龙”。
　　这是一件好事。
　　四位数的龙，这绝对是一个宝贝。
　　那个少年本该使用自己的恩赐统一河山，再造中华。
　　但是这件事他作为凡人的父辈已经做好了，为了防止他影响之后的编年史，所以被召唤到了箱庭。
　　现在想来……
　　那少年灰头土脸，却有一双亮得惊人的眼睛。
　　他站在诸神面前，不跪不拜，只是仰头望着高坐莲台的佛祖，望着宝相庄严的玉帝，望着那些高高在上的神佛，忽然笑了。
　　“原来，这就是传说中的‘天界’？”
　　他的声音不大，却让整个天庭为之一静。
　　多宝佛那时还是多宝道人，依然记得，那时的少年眼中没有敬畏，只有审视。
　　他走过灵山，踏过凌霄，看遍诸天神佛的威仪。
　　最后站在了箱庭的中央。
　　“你们就是人间供奉的神？”
　　他的问题很简单，却让诸神一时无言。
　　佛祖慈悲垂目，黄帝神色威严，老君沉默不语。
　　少年等了很久，没有等到回答。
　　于是，他摇了摇头，转身就走。
　　“站住！”有神将怒喝，“区区凡人，也敢对诸神不敬？”
　　少年脚步一顿，回头时，眼中已燃起怒火。
　　“不敬？”他冷笑，“那我倒要问问——鸦片战争时，你们在哪？八国联军侵华时，你们在哪？南京城三十万冤魂哭嚎时，你们又在哪？！”
　　他的声音越来越高，最后几乎是嘶吼出来。
　　“我四万万同胞屈辱受难的时候，你们这些神佛在哪里？！”
　　天庭死寂。
　　诸神无言以对。
　　少年看着他们，眼中的光一点点冷了下去。
　　“原来如此。”
　　他抬手，摘下了腕上的佛珠——那是灵山赠予的恩赐。
　　“我不需要这样的神。”
　　他解下腰间的玉佩——那是天庭赐予的信物。
　　“人间，也不需要。”
　　最后，他站在箱庭的边缘，回头看了一眼诸天仙佛，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笑。
　　“从来没有什么救世主，也没有神仙皇帝……”
　　他唱着歌，纵身一跃，跳出了箱庭，转生到了外界。
　　舍弃神位。
　　舍弃恩赐。
　　舍弃一切。
　　只为回到人间，回到那片苦难的土地。
　　多宝佛的酒壶空了。
　　他晃了晃，随手丢到一旁。
　　砰！
　　瓷器碎裂的声音在寂静的大殿中格外刺耳。
　　黄帝仍站在牌位之间，指尖微微发抖。
　　“我……错了吗？”
　　要是过去祂不将龙血给予炎黄子孙。
　　或许他们这些中华神灵也可以和其他神群一般坐看外界人类文明的兴衰。
　　就和玛雅神群坐看南美土著的灭亡。
　　就像安地斯神群坐看印第安人的灭绝。
　　就像希腊诸神坐看西方文明中心的转移。
　　就像……就像……就像……
　　平心低下头，看着这些牌位。
　　一个个神佛舍弃箱庭的一切，转生到外界，踏入了红尘的泥泞之中。
　　这一去，就再无人回来。
　　她只是机械地使用轮回印，希望他们可以记得一些前世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