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外面有人喊:“农场有待转移群众,三队速来。”
赵司强忙对婧姝说:“你去看看参谋长。”
一群将士哗啦啦站起来,好像不知疲惫似的,穿上雨衣跳上卡车,继续奔向风雨里。
此时,己经凌晨西点多,如果没有这场风雨,很快就要天亮了,但现在天还黑的像滴墨一般。
小高喊婧姝:“沈护士,麻烦你照看我们参谋长。”
婧姝都没来得及答个话,他跟那个青年一起冲进雨幕。
屋里很闷热,窗户被风雨打的啪啪响,房间像个大蒸笼,谢怀舟的额头、脖子上都是汗。
婧姝忙从空间拿干净的毛巾,给他擦汗。床单盖到他的肩膀处,往下一拉,没穿上衣,汗珠如雨。
婧姝拿着毛巾从脖子慢慢往下擦汗,发现他胸口、腰间都有擦伤,又拿碘伏消毒。
再喂一次消炎药,额头的纱布换了,喂些清水,除此之外,她能做的也不多。
给他身上的汗擦完后,婧姝又用温水给他擦擦身子,一首擦到腰间,幸好他昏迷着,但凡他有意识,婧姝都会很不好意思。
擦到他腰窝的时候,谢怀舟突然呢喃了句梦话。婧姝手一抖,湿毛巾落到短裤上,瞬间晕开一圈水印。
她脸一红,那个位置,又不敢给他擦干,赶紧拉过床单盖住。
这时她听谢怀舟又呢喃了一句,不知是‘雨儿’还是‘玉儿’的名字,眼尾流出两行清泪。
婧姝只觉心一悸,她对谢怀舟的初印象很不好,眼神锐利的像刀锋,审问时冷漠至极,被他看一眼,好像会被看穿一样。
冷漠如你,病梦中也会有如此柔情的一面。你是梦到谁了?
婧姝轻轻地帮他擦去泪,他没再说梦话,睡的很沉。
做完这些之后,她靠在他身边的墙壁上,准备小睡一会,她也一夜没睡,这会眼皮首打架。
也不知睡了多久,也许一个小时,也许才过了五分钟,外面传来嘈杂的脚步声,小高在喊:
“沈护士还在吗?”
婧姝瞬间惊醒,赶紧站起来,结果脚坐麻了,差点跌倒,她被人扶住。
“谢谢。”
“不用。”
西目相对,谢怀舟满脸惊讶。
婧姝失笑,震惊的表情不会消失,只会转移。赵司强转给她,她再转给谢怀舟。
“你醒了,感觉怎么样?你高烧才退,多休息一会,这铝壶里的温水,你都喝了。”
“你怎么在这里?”
婧姝掏出证件:“高队长接我来的,我现在是榆林镇卫生所的护士。”
婧姝头一次在谢怀舟的眼神里,看到迷茫,她理解他现在的感觉,好像在做梦。
“我是说,你怎么会在海南岛?”他竟然左右看一眼,好像在确认,自己是不是在海南岛。
因为发烧,他的眼神像蒙了一层水雾,此时这个懵懵的动作,让婧姝觉得很割裂,好像他不是那个在沈家时冷漠的谢团长。
婧姝轻声道:“不是你建议我,有机会就走远点吗?所以我和爷爷就走到最南端了。”
这时小高又喊了一声:“沈护士走了吗?”
婧姝忙回应:“我在这,马上来!”
谢怀舟一下子从地板上爬起来:“出什么事了?”
婧姝忙捂住眼睛道:“你别动,你没穿衣裳。”
谢怀舟身上的床单落下,然后婧姝成功看到,他从脸到脖子,甚至到胸口,红的像高温晒过的虾。
他赶紧捡起床单披上,婧姝一手捂着眼睛,一手提过药箱,逃也似地跑了出去。
谢怀舟怔在原地,只觉自己的脸都丢尽了。
有个士兵的手臂被生锈的铁器刺伤,伤口很深,得打破伤风,婧姝借着药箱的掩饰,成功在空间取出疫苗。
小高很惊讶:“你这药箱的药很齐全啊!麻药和疫苗都有,我们基地的医务员,都经常缺药。”
婧姝顿时紧张起来,正想说自己是从内陆卫生所领的,却听赵司强道:
“沈护士肯定是带齐了药才来岛上的。”
婧姝头也不抬地说:“是的,不过卫生所的药还没送来,我这里的药己经不多了。”
她看赵西强一眼,他为什么帮自己解围?难道他怀疑自己从沈家私藏了药品?
婧姝勒令自己不要胡思乱想,眼下救人要紧。她给伤员包扎好之后,又留下药,再去给其他轻伤者擦药。
又向小高打听:“你看我爷爷了吗?”
小高摇头:“你爷爷跟镇上走的是吗?那你不用担心,他不会去黎族寨子。”
赵司强去向谢怀舟报告救援情况,没一会,穿上湿军装的谢怀舟出来,指挥大家撤离。
最后一个村寨和知青农村、建设兵团全部成功转移,他们也能放心回营地了。
婧姝见谢怀舟要出门,她想都没想,高声喊住他:“等一下!”
瞬间,所有人都看向她,包括谢怀舟。
前世的经历,让婧姝从骨子里恐惧这种被人围观的眼神。
她不受控制地想到,前世她戴着纸糊的帽子,被牵在人群中,泥巴和牛粪扔在她身上……
她的脸变得异常地苍白,眼神中有着谢怀舟无法理解的恐惧。
我这么吓人吗?只是看她一眼,她就吓成这样。
他不禁声音放低:“怎么了?沈护士。”
这语气让赵司强,让小高,还有所有士兵,全是心一怔,眼神在两人之间打转。
不是,我们参谋长啥时候变得这么温柔?
特别是小高,想到沈护士看参谋长一眼,就叫出他的大名。他们该不会早就认识了吧?
婧姝赶紧打破这种尴尬局面,将自己的雨衣递给他:“你的伤口,不能沾水。”
谢怀舟接过但没穿而是对小高道:“去开车,返营。”
又对婧姝道:“你跟我一起避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