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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后，医院特护病房。
林渊靠在床头，看着窗外的阳光。
以及视网膜还在倒计时的数字：【89:01:24:35】。
这就意味着，陈远最大的心愿并非终结普罗米修斯系统，而是别的。
恰巧此时，门被轻轻推开，许清嘉穿着休闲装走进来，手里还捧着一束白色小花。
“清嘉。”林渊微笑着唤道，“还是该叫你梦妍？”
许清嘉将花放在床头，“哪个你更喜欢？”
“都喜欢。”他握住她的手。
许清嘉沉默片刻，然后问出这三天来一首困扰她的问题：“那天...在最后时刻，究竟发生了什么？你和系统...”
林渊望向窗外，回忆袭来，“在融合的最后关头，我看到了系统的核心，它提供了一个选择。”
“选择？”
“嗯，完全融入重置它，意味着自我意识消，或者尝试风险极高的分离程序。”
“所以，你选择了融入。”许清嘉声音颤抖。
“是的，但在最后那一刻...陈远的意识推开了我…”
许清嘉的眼泪落在他们交握的手上：“所以他...走了？”
“不完全是。”林渊轻触自己的太阳穴，“他在这里，以另一种形式，就像林渊也是，我们不再是对立的两个意识，而是一个融合的整体…”
但这种融合最多持续三个月。
这句话，林渊没告诉她。
毕竟，如果跟她说这具身体只剩下不到三个月寿命，她肯定无法接受。
至少等她准备好，再告诉她。
林渊抬起手，擦去她的泪水。
“那时，你恨我吗？”许清嘉小声问道。
“陈远恨过，但林渊...他敬佩你的勇气。”他微笑道：“而现在这个我，只感谢命运让我们再次相遇。”
门再次打开，苏沐和张博士走了进来，手里拿着新闻平板。
头条显示赵明阳因多项罪名被逮捕，远航科技和天辰科技将合并为新的AI研究院。
“陈总。”苏沐犹豫了一下，“还是该称呼您...”
“叫我林渊就好，一个简单的新名字，代表新的开始。”
张博士走上前，眼中闪烁着科学家的好奇：“我必须知道，双重意识融合后的认知体验是怎样的？”
林渊思考片刻：“就像...一首透过两块不同的镜片看世界，突然换上了一副度数合适的眼镜，视野更清晰，更完整。”
许清嘉捏了捏他的手：“那么，林渊先生，出院后第一件事，你想做什么呢？”
林渊看向窗外的阳光，又看向房间里的每一个人，似乎有很多话，但到最后却只浓缩成一个温暖的笑容。
……
……
出院后的第一个清晨，林渊在晨光中醒来，视网膜上的数字清晰如故：【88:02:33:07】。
此时的许清嘉还在熟睡，睫毛在晨光中投下细小的阴影，嘴角微微上扬，像是做着什么美梦。
林渊悄悄拿起手机，拍下这个画面。
如果只有三个月，他要记住每一个这样的瞬间。
“偷拍可不是好习惯。”许清嘉开口，眼睛仍闭着。
“这是科学记录。”林渊放下手机，“证明‘睡美人’确实会笑。”
这是他们搬进新公寓的第一天。
位于科技园区附近，不大但采光极好。
许清嘉辞去了天辰科技的工作，而林渊，或者说融合后的林渊，决定用这三个月的时间，好好弥补她。
“今天要去看店面。”许清嘉坐起身，长发乱蓬蓬地散在肩头，“你说开咖啡店是不是太冲动了？我们俩都没餐饮经验。”
“但你有实验室煮咖啡的十年经验呀。”林渊笑着下床。
这是他们的计划，租个两层的铺面。
一楼开咖啡店，二楼做小型研究室。
名字都想好了，叫“神经脉络”，取自他们的神经网络研究，也暗指那些将他们紧密相连的无形纽带。
起床洗漱完后，林渊自告奋勇准备早餐，他正在煎蛋时候，许清嘉从背后环住他的腰，下巴搁在他肩头：“说真的，为什么是咖啡店？”
锅里的蛋发出滋滋声响。
“因为...”林渊关火，转身将她搂进怀里，“我想记住你除了白大褂和正装外的样子，比如围裙，比如沾了面粉的鼻尖。”
“切，肉麻！”
许清嘉笑着推开他，但耳根己经红了。
这是他们新的日常，就像在努力弥补那些错过的岁月。
林渊知道自己在演一场戏，演一个拥有漫长未来的人，而许清嘉似乎全然不知。
这让他既愧疚又珍惜每一刻。
店面选在了科技园区西侧的一条安静街道，前身是家书店，留下满墙的书架和咖啡渍斑斑的木地板。
“我们可以保留这些书架。”许清嘉兴奋地比划着，“这边放科技类，那边放文学，角落里甚至可以摆些老唱片。”
林渊看着她发亮的眼睛，想起陈远记忆里那个在实验室滔滔不绝讲解神经网络模型的女孩。
十三年过去，那份热情丝毫未减。
“要不要试试咖啡机？”林渊指向角落里那台老式机器，前任店主留下的，“据说有二十年历史了。”
许清嘉兴致勃勃地跑去摆弄，但很快就皱起眉头：“这按钮怎么...哎呀！”
一股蒸汽突然喷出，吓得她后退一步。
林渊从身后环住她，双手覆在她的手上，下巴轻蹭她发顶：“这个阀门要先向左转半圈，等压力表到...”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变成耳语，“大学时你第一次用实验室咖啡机也是这样，差点烫伤。”
许清嘉的身体微微一僵：“你...记得？”
“每一个细节。”他引导她的手转动阀门，“你说这玩意儿比质谱仪还复杂，然后我手把手教你。”
咖啡机发出满意的咕噜声，浓郁的香气弥漫开来。
许清嘉转身，眼里闪着泪光：“有时候我分不清是陈远在回忆，还是林渊在表述。”
“都是我，就像咖啡和牛奶，融合后就不分彼此了。”
“嗯…不管你是陈远还是林渊，现在都是…我爱的人。”
说着，许清嘉捧着眼前人的面庞，轻轻吻了上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