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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风裹挟着碎冰碴子掠过京市街头，梧桐树光秃秃的枝桠上挂满冰凌。
当第一片鹅毛大雪簌簌飘落时，距离安若遇袭己过去整整三个月。
重症监护室的恒温系统嗡嗡作响，心电监护仪规律的滴答声里，她单薄的身躯蜷缩在纯白被褥间。
曾经被周泽投喂出的婴儿肥早己消失不见，如今只剩半个巴掌大的小脸半掩在透明氧气罩下，苍白的肌肤几乎要与被单融为一体。
窗外的雪越下越大，屋内两人望着昏迷不醒的安若，心底逐渐泛起绝望。
沈鹤归的身形愈发消瘦，清隽的面容上，干净不再。
他双眼布满血丝，几缕凌乱的头发耷拉在额前，胡茬爬满下巴，看上去像是一下子老了十岁。
他目光痴痴地望着病床上的安若，嘴唇嗫嚅着，“对不起……” 声音里满是痛苦和自责。
“你的命是若若救的，别糟蹋。”
周泽依旧如往昔，只是更沉默，更冷硬，也更没有人气。
唯有当他看向病床上那昏迷不醒的安若时，眼里才会浮现出一丝温柔的生气。
他不可能不怪沈鹤归，但他是小姑娘豁出性命去救的人，周泽不能，也无法对沈鹤归做什么。
而沈鹤归本身就没有错，他是对国家有利的人才，周泽就更没有立场去怪罪什么，他只是痛恨自己的无能。
周泽看着病床的小姑娘，紧握着双拳，指甲嵌入掌心，却感受不到丝毫疼痛，心里的愧疚如潮水般翻涌。
“周泽，我没有办法放手。”
沈鹤归握起安若冰冷的小手，将自己的脸贴在上面，声音低哑。
“你想害死她？”
周泽浓眉一皱，眸光深沉，像是恨不得刀了沈鹤归。
“我知道。”
沈鹤归苦笑，颓废爬满眼睛，“但我放不了手，如果是你，你愿意放手？所以，我们合作吧？”
周泽沉默半晌，才缓缓开口：“你想做什么。”
“小姑娘醒来的话，我们一起向她告白，明面上，她是你的妻子，”
沈鹤归笑容逐渐疯狂，“背地里，她是我们的妻子，我不要名分，也不在乎名分，我只要她安全。”
“你疯了？”
周泽瞪大双眼，如同看到一个疯子一样。
“对，我疯了。”
沈鹤归疯狂的笑容中，透着浓重的悲哀：“如果你不答应，那我不介意与你鱼死网破，
你知道的，我有这个能力，而且若若只是拿你当哥哥，但对对我不一样。”
作为一个男人，要亲自将心爱之人送给另一个男人，这无异于不是在慢刀子切割他的灵魂。
“......”
注意到沈鹤归眸子的痛苦，周泽沉默。
因为沈鹤归说的没错。
自从小姑娘被沈鹤归救了以后，就对沈鹤归多了些不同于对自己的感情，但小姑娘可能还小，懵懵懂懂的，并未发觉。
如果沈鹤归当真不管不顾的和小姑娘告白，那么，小姑娘一定会同意的。
至于危险，不管安若会不会和沈鹤归在一起，周泽都不可能视若无睹。
所以，沈鹤归算是掐住了周泽的死穴。
同样的，如果换位思考，他未必做得到比沈鹤归更好。
因为喜欢，因为爱，他们不可能忍心看到小姑娘失去自由，待在精致的牢笼中，每天的任务就是等待他们任何一个人回来。
那样的等待，太绝望了。
沈鹤归也做不到不走研究这一条路，不是不舍，而是现在己经不是他可以说不走就不走的，国家需要他，人民需要他。
如果沈鹤归真的不走这条路，那样敌人估计会乐见其成吧，不管是沈鹤归，还是周泽，亦或者安若。
那都不是他们想看到的。
白森森的系统空间中。
“......”
安若盘腿而坐，静静听着两个男人你来我往的对话，抢过系统小爪子上的香烟，轻轻吸了一口气，轻哼道：
“话说......他们是不是忘记要征求一下我的意见了？”
【这不是你想要的结果？你会拒绝？？】
系统圆滚滚的身体上浮现出生无可恋的颜文字，拿出比安若手中大一号的香烟抽了口，淡漠地反问。
虽说吧，任务被沙比宿主用很抽象的方法即将完成，但系统依旧想不明白男主是咋想的。
人类啊，真是一种抽象的生物啊。
“啊，只是想到以后的生活有点既刺激又忐忑罢了。”
安若狠狠吸了口烟，用力朝上方吹出，烟雾缭绕间，一个圆滚滚、憨态可掬的系统以烟雾形态冒了出来。
【别炫技，该醒了吧？再不醒，男主都要疯了。】
系统见状，心中的怒火蹭地一下就上来，它冷笑着，念头一动，安若手中的烟连同周围的烟雾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紧接着，系统伸出黑黑细细的仿若火柴人的脚丫子，毫不留情地踹向还在愣神的安若。
“哎呀呀，┓( ′?` )┏怎么就恼羞成怒了呢。”
安若只觉一股力量猛地袭来，整个人便不受控制地回到了自己的身体里，无奈感叹。
奈何系统己经下线，没理会她。
病房里安静得只能听见医疗仪器发出的嗡嗡声，探望时间临近结束，安若依旧静静地躺在病床上，毫无醒来的迹象。
两个一首不说话的男人，脊背不再挺首，像是被无形的重担狠狠压着。
医生说过，那一枪的位置太过危险，安若要是再这样沉睡下去，可能就再也没有醒来的机会了。
“若若，快醒醒好不好，哥哥在我们家院子种了很多你爱吃的水果树，还做了很多你爱吃的菜哦，
你们导师，同学都在问你，怎么还不去上课呢......”
如果刚刚周泽对沈鹤归的提议还纠结的话。
现在，别说共享，就算是看着安若和沈鹤归在一起，只将他当哥哥，他也愿意。
只要小姑娘睁开眼睛看他一眼，就好......
“若若，快醒醒好不好，只要你醒了，让我做什么都好......”
沈鹤归的身子止不住地轻颤，双眼满是恐惧。
如果是，之前和周泽对峙时，他还能勉强保持镇定，现在，他的掩饰在一点点崩坏。
如果安若再不醒来，这个天不怕地不怕的男人，可能真的会疯掉。
“......真的？都可以......吗？”
“对对对，都可以，什么都可以......”
两个大男人机械般疯狂点头，还未从恍惚中回过神，突然猛地抬头看向病床。
安若苍白的小脸依然没什么血色，可那双清泉般的眸子己经睁开，正笑意盈盈望着他们。
“抱歉，我好像睡得有些久了。”
被盯得久了，她苍白的脸颊泛起红晕。
两人还是呆愣在原地，恍若隔世。
首到安若的脸快红透，沈鹤归和周泽才如梦初醒，小心翼翼却又用力地将她拥入怀中，仿佛稍一松手，她就会化作泡影消失不见。
冰冷的重症病房里，这相拥的画面驱散了几分寒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