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安安巡视完城南的忘铺子,将账本塞进绣着桂花的锦缎包袱。夕阳把她的影子拉得老长,石板路上的青苔在暮色里泛着幽光。她哼着小调拐进巷子,丝毫没察觉身后几道鬼鬼祟祟的黑影。
当粗粝的麻布捂住口鼻时,苏安安才惊觉不妙。她拼命挣扎,腕间的铃兰花银镯却在扭打滑落了出去,顺着青石板路骨碌碌滚到街角。意识模糊前,她听见有人冷笑:"把人送到清风寨,墨羽阁那边等着看好戏呢。"
官道上,杨逸的枣红马突然嘶鸣着人立而起。他俯身拾起沾满尘土的银镯,指腹着刻在镯身的"安"字,脑海中浮现出苏安安在绸缎庄废墟里叉腰争辩的模样。那日她急得跺脚时,这镯子就随着动作叮当作响。
"去忘忧商会报信!"杨逸将玉镯揣进怀里,长剑出鞘指向远处扬尘的马车,"其余人跟我追!"马蹄声如雷,惊起路边芦苇丛中的白鹭。
忘忧商会内,黎九捏着杨逸派人送来的加急信笺,指节泛白。信纸上除了潦草的"清风寨"三个字,还画着个歪歪扭扭的铃兰银镯。"备马!"她抓起案头的软鞭,对匆匆赶来的秋菊道,"带上暗卫,速去城西!"
暮色笼罩的山寨里,苏安安蜷缩在柴房角落,指甲缝里还嵌着挣扎时的木屑。门外传来土匪的哄笑:"等墨羽阁的赏银到手,咱们就去醉仙楼喝个痛快!"她咬咬牙,摸出藏在袖中的短刃。
突然,外面传来刀剑相击的声响。苏安安扒着门缝望去,只见杨逸孤身闯入,青色衣袍上己经染了大片血迹。他的长剑舞得密不透风,却在瞥见柴房方向时微微分神。一名土匪趁机挥刀砍来,锋利的刀刃在他左臂划开深可见骨的伤口。
"小心!"苏安安撞开柴房门冲了出去,短刃首取土匪后心。杨逸愣神的刹那,又一道寒光袭来,他猛地将苏安安护在身下,肩头又结结实实挨了一剑。温热的血滴在苏安安脸上,她望着杨逸苍白的脸,突然想起他在绸缎庄废墟时的模样——那时他也是这样,明明怀疑着忘忧商会,却仍愿意听她解释。
混战正酣,黎九带着暗卫杀到。软鞭卷起漫天尘土,她一眼就看见杨逸染血的背影和苏安安散乱的发髻。"秋菊,带人清剿余孽!"黎九长剑出鞘,首取匪首,"我倒要看看,是哪个吃了熊心豹子胆!"
待一切尘埃落定,苏安安跪坐在地,颤抖着为杨逸包扎伤口。她的手指被血渍染红,声音哽咽:"你怎么这么傻......"杨逸低头看着她泛红的眼眶,喉结滚动:"你这笨丫头,以后别乱跑了。"
三日后,黎九踏入墨羽阁。墨羽阁主斜倚在鎏金榻上,把玩着酒杯,身后黑衣卫如影随形。"阁下的手段倒是层出不穷。"黎九甩出染血的青铜腰牌,"绸缎庄的火,清风寨的匪,当我是三岁孩童?"
阁主轻笑出声,酒水顺着嘴角滴落:"九公子莫要血口喷人。墨羽阁向来光明磊落,倒是苏二小姐行事莽撞,不知得罪了什么人。"他突然逼近,身上的沉木香混着血腥味扑面而来,"不过若九公子执意要个说法,不如拿一些有意思的东西来换?"
黎九冷笑一声,软鞭在地面甩出清脆声响:"阁下怕是打错了算盘。"她眼中寒光闪烁,想起杨逸护着苏安安时的坚定,想起苏怀木彻夜熬煮的那碗凉透的粥,"这场戏,该落幕了。"
夜色渐深,苏府的客房内灯火通明,苏安安守在杨逸床前,握着他的手不肯松开。窗外月光如水,洒在两人交叠的影子上,仿佛将这一刻永远凝固。而暗处,更大的风暴正在酝酿,商赛的战鼓,也即将轰然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