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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溪镇的秋风裹着桂花香掠过青石板路，忘忧食铺的生意愈发红火。黎九站在柜台后算账，指尖抚过账本上密密麻麻的数字，目光却不自觉望向窗外——凌王府商队近日频繁出没在周边城镇，她必须加快筹备。
"九姐姐！"苏安安风风火火闯进来，发髻上的茉莉沾着晨露，"隔壁绸缎庄老板娘说，京城里来了个会变戏法的班子，咱们要不要去瞧瞧？"
黎九刚要开口，却见街头突然骚动起来。几个醉汉正拉扯着一名红衣女子，女子的琵琶摔在地上，琴弦崩断的声音刺得人心颤。苏安安抄起擀面杖就要冲出去，被黎九一把拽住："别冲动。"
她疾步上前，从袖中摸出一锭银子拍在醉汉掌心："几位爷，城西新开的醉仙楼美人如云，这银子够你们乐上一晚。"醉汉们掂量着银子，骂骂咧咧地离开。女子抬起头，眼角的泪痣在胭脂下若隐若现，嗓音却带着几分沙哑："多谢姑娘救命，小女子无以为报......"
"姐姐可是会口技？"黎九突然开口。方才女子呼救时，她分明听见人群中同时响起两种不同的声音，那是只有顶尖口技艺人才能做到的"双声"绝技。
女子神色骤变，下意识捂住嘴。苏安安瞪大眼睛："九姐姐，你怎么知道......"
"若姐姐愿意教我，我愿奉上百两银子。"黎九压低声音，"我需要这项技艺。"
三日后，女子在城郊破庙中收下黎九的拜师茶。她轻抚着残缺的琵琶，幽幽开口："我本是京城第一乐坊的台柱，因不愿侍奉权贵，被人毁了容......"她摘下脸上的人皮面具，狰狞的疤痕从眼角蜿蜒至脖颈，"姑娘想学的，可不仅是模仿声音那么简单。"
与此同时，药房内的易容课也在如火如荼地进行。苏怀木握着黎九的手调配草药，掌心的温度透过指尖传来。"这种汁液涂在眼睑，能改变瞳孔颜色。"他的呼吸扫过她耳畔，黎九却突然抽回手，碰倒了桌上的药瓶。
"对、对不起。"她慌乱地收拾碎片，却被苏怀木按住手腕。月光透过窗棂洒在他眼底，藏着压抑己久的情愫："九儿，每次见你深夜烧密信，我虽不知你的身上背负着怎样的秘密，我不怕想要陪伴在你左右，可我害怕……害怕有一天你会丢下我和安安独自赴险。"
黎九的心猛地一沉。她何尝不懂这份心意？可父亲染血的手掌、母亲悬梁的裙裾，时刻提醒着她复仇之路的艰险。"苏大哥，你是我最重要的人。"她别过脸，声音发颤，"正因如此，我不能连累你。"
上元灯节那日，整条街被花灯照得如同白昼。苏怀木精心准备了一支银簪，在人群中寻找黎九的身影。却见她正跟着那名口技师傅学习，月光下，她的影子与师傅重叠，仿佛随时会融入黑暗。
"苏大哥！"苏安安突然拽住他的袖子，"九姐姐在那边！"
苏怀木快步上前，却在听到黎九声音的瞬间僵在原地。那明明是他的声音，此刻却从黎九口中说出："放心，我会一首在你身后。"她转身时，正巧对上苏怀木震惊的目光，眼中闪过一丝慌乱。
花灯在风中摇曳，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苏怀木握紧袖中的银簪，终究只是轻声道："学得很好。"他看着黎九如释重负的表情，突然明白，自己注定只能做她身后的影子。
深夜，黎九在房内反复练习模仿男子的声音。窗外传来熟悉的脚步声，她吹灭烛火，却见月光下，苏怀木将一包易容草药轻轻放在窗台上。他的声音温柔而坚定："九儿，勇敢去做你要做的事，别怕，我会一首站在你身后......"
话未说完，他己转身离去。黎九望着他消失在夜色中的背影，攥紧了手中的口技哨子。复仇之路布满荆棘，但她知道，无论前方有多少艰险，总有一人会默默守护着她，哪怕这份守护，注定只能藏在灯影之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