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卫国站在旁边,结结巴巴的把整个事情都说了一遍。黄启伦坐在椅子上,手里把玩着一个崭新的收音机,一句话也不说,也不知道到底是在听还是没有在听。
这间屋子并不大,陈设也很简单。黄明丽就抱着双手站在屋子角落里,低着头一支接一支的抽烟。她的烟瘾很大,似乎只要空闲下来,嘴里不叼一根就不舒服。
华卫国也不敢停下来,把和白舟战斗的事全部说了一遍。一首到他讲完住了嘴,黄启伦这才抬起头看着他问道:“黄叔强那小子也上路了,什么时候的事?”
华卫国连忙解释道:“前两天我和他一起还很正常,大概就是这几天的事。”
黄启伦也不再问。
黄明丽在旁边插了一嘴:“刚才我又看见赵峰和黄家那小子在一起,两个人好像很亲密的样子。”
黄启伦低下头想了一下,说:“算了,不要去赵峰那里找车了。你把老二叫回来,再去问问小胡子那边方便不方便。”
“小胡子?”黄明丽愣了一下,“他那边中巴车多,货车可没几部。”
黄启伦挥了挥手:“无所谓。只要会开车就行,不行我就从厂里车队那边调几部过去。”
黄明丽点了点头,也就不再纠结这个问题。
黄启伦这才转过头问华卫国:“你真愿意到我这里来?”
华卫国“扑通”一声又跪了下来,大声说道:“黄厂长,从今天起我就是你一条狗,你指哪里我就咬哪里,不听话你拿皮带抽我。”
“我可不要狗。”黄启伦笑了笑,说:“把衣服都脱了,纱布都给我取了。”
华卫国二话不说,刷刷刷的把身上脱得赤条条的,头上的纱布也全部扯了下来,丢在一边。
他身上伤痕累累,右手齐肘而断,右眼窝里一个核桃大小的血洞。再加上一身臃肿的肥肉,吊着甩来甩去的毛毛虫,看上去即恶心又恐怖。
“我来了哦。”黄启伦笑了一下,镜片上寒光一闪。
华卫国紧闭眼睛,大声叫道:“谢谢厂长。”
一条血红的人影不知什么时候从黄启伦背后慢慢升起,然后猛地扑向了华卫国。华卫国一动不动,浑身的肥肉都因为紧张而颤抖了起来。
这条血红人影没有五官,没有脸,甚至没有身体,它就犹如一条虚幻的影子钻进了华卫国的身体内,就在这一个瞬间,华卫国猛的仰面朝天,发出了一声惊天动地的惨叫。
这惨叫不像是从他声带里发出来的,倒仿佛是从地狱最深处传出。声音袅袅的传了出去,如同钢丝一样在地下室里回荡,里面包含着无穷无尽的绝望,痛楚,愤怒,不甘.....
不到十秒钟,叫声戛然而止。华卫国整个人就像是一个被滚油泼上去的雪人,软软的瘫了下去。
他肥胖的身体倒在地上,身体表面的皮肤不停的膨胀,收缩,膨胀,收缩,就好像是有一个巨大的物体在他身体内疯狂的搅动。
“噗呲”一声,华卫国犹如一个被涨破的口袋一样,皮肤上裂开了一个足够让小孩钻出来的口子。然后无数犹如番茄酱一样的粘稠浆状物从他身体里流淌了出来,慢慢的把他包裹在里面。
这个时候己经分不清楚华卫国哪里是头,哪里是脚了。他己经变成了一堆稀烂的深红色肉酱。肉酱里不停的向外冒着小小的气泡,“噗呲”“噗呲”的响个不停。
非要打个比方的话,他现在就是一堆沸腾的牛粪。
一个成年胖子那么大一堆。
肉酱慢慢的停止了涌动,然后开始重组。
这个重组过程白舟己经见识过一次,但是此刻看起来依旧觉得震撼无比。这些肉酱慢慢的组成了脏器,血管,骨骼,肌肉,一个完好的华胖子正在慢慢形成。
黄明丽叼着烟,饶有兴趣的看着这个过程,目光里闪烁着奇异的光芒。
黄启伦把手里的收音机递给她,说:“你去忙你的吧,这里没你的事了。”他顿了一下,说:“你手底下有陈胖子,这个人就拿给你弟弟用了。”
黄明丽接过收音机,点了点头,转身要走。
黄启伦又叫住了她,问道:“那一套磁带找齐了没?”
“还差一盒。”黄明丽交代道:“应该在郭主席办公室的保险柜里,但是我打不开。县局的人又在旁边,我动静不敢太大,等晚上我再带两个人去。”
“一定要找到。”黄启伦的声音很郑重,“不然那阿廖沙怕是要发飙。”
“爸,你放心。”
“好。你做事,我放心。”
眼看黄明丽向屋子外走了过来,白舟连忙把眼珠收了回来,蹑手蹑脚的往外跑。
他刚转过弯,就听见后面铁门打开的声音。白舟赶紧加快了速度,三两步跑了上去。仓库大门反锁着,白舟现在也来不及开门,就找了堆箱子躲在了后面。
不一会儿,从地下室里很快传来了高跟鞋的声音,黄明丽不紧不慢的走了上来。
她上来之后却不急着走,转身把通往地下室的门反锁了,又靠在门上点了一支烟。
她深深的吸了一口,然后慢条斯理的说道:“你自己出来,还是我把你抓出来?”她顿了一下,没有人说话,于是她又补充道:“我下手可重。”
然后她嘴角,就笑了起来。
平心而论,黄明丽其实长的不错,柳眉大眼,身材高挑。虽然不是现代网红审美,却自然而然的有一种健康,自信,年轻,飒爽的气势。
换成三十年后,网友们能集体舔屏叫女王大人。
但是白舟看见她的笑容,再想起她下手时刀刀不离要害的狠辣,背心处不由得跟有静电一样,连汗毛都竖了起来。
这姐姐杀人是真杀,开膛破肚那种杀。
白舟深呼吸了一口,轻轻的拉开书包拉链,手握住了自己的刀柄。他可不敢缠斗,要是惊动了黄启伦那黑山老妖,自己可真是逃都没地方逃。
白舟手里汗腻腻的,忍不住在衣服上擦了擦,又左右看了看,想找个地方逃走。但是这个仓库里除了大门就只有天窗,现在哪里还有时间给他翻窗?
就在这个时候,一双手忽然轻轻的捂住了白舟的嘴巴。一个男人的声音在他耳朵边轻轻响起:“你就在这里别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