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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的一声，军娃手中长棍在空中平划出一道弧线，朝白舟的腰间扫了过来，从那急促的棍风中可以听出来他完全没有半点留手的意思。
白舟琢磨着这一棍要是打中了，轻则脾脏破裂，重则半身不遂。
下手这么狠的吗？
白舟慌里慌张的向后退了两步，下意识的伸手用手里的树枝去挡。然而就在这一个瞬间，白舟忽然脑海里灵光一闪，树枝笔首垂下在木棍尖上一贴，整个身体以左足为轴，借着对方的力量旋转了半圈，卸掉了对方的力量，他趁对方来不及收棍的间隙，向前踏出了一大步，极其迅速的欺入了对方长棍的内圈。
然后白舟翻腕，发力，手中树枝刷的一声，笔首的朝军娃的咽喉刺了过去。
这一连串动作纯属本能，白舟根本没有思考，就好像看见前面有条沟就抬腿迈过去一样，一切的一切都是那么自然。
军娃回棍横架。
白舟沉腕刺他胸膛。
军娃撤后半步，长棍反点白舟膝盖。
白舟一个鹞子翻身，整个身体在空中旋转了三百六十度，手中树枝像是一把快刀一样，居高临下，以一个极其舒展的弧度向军娃的天灵盖砍了下去。
......
鹞子翻身？
我甜美的做一个标准引体向上都得拼命的中年社畜，居然能鹞子翻身你肯信？
老婆快来看我给你表演......
“啪”一声脆响，军娃一棍子抽在白舟脸上，顿时把他从翻身鹞子抽成了走地鸡。白舟惨叫一声，感觉自己好像骑着电瓶车以40码的速度撞在了小区栏杆上，还是用脸撞的。
他眼前一黑，无数星星“biu”的一下就冒了出来，整张脸痛的己经麻木了起来。
军娃赶紧收了棍子，上前来看他伤势，嘴里还在抱怨：“没事吧，没事吧，你怎么突然傻了不动了？”
旁边几个人听见声音，也收了手走过来看白舟。白舟迷迷糊糊的从地上坐起来，支支吾吾的半天说不出话。他总不好意思说自己做了个难度系数逆天的动作，一时激动忘了躲闪招架，结果白白挨了这一棍。
“我......忽然想起一道数学题。”白舟编了一个任何时候任何地点都适用的理由，马尾辫女孩在旁边踹了他一脚：“显得你了，就你去县中读了高中是不是？看不起我们这帮技校生。”
白舟挨了一脚，挺委屈：“哪有？”
马尾辫女生蹲下来，从兜里摸出一个铁盒子，拿手指头蘸了一点里面的药膏，仔细的涂在白舟的伤口处。
人头蜘蛛也慢条斯理的走过来，在旁边说道：“读书是好事。你们跟我修行是一条路，读书也是一条路。说到底，不过都是提高自己的一条途径而己。我以前......唉，小三你先休息一下吧。”
看看看，怪物都知道教育的重要性，现在还有人说读书无用呢。
众人见白舟没有什么大碍，也就纷纷散去。他在地上休息了一会儿，感觉到那伤药很是有效，涂在脸上凉悠悠的，一会儿就疼痛大减。
这是皮外伤，也幸好军娃临时受了力，不然非给他敲成脑震荡。白舟在地上坐了一会儿，回忆起刚才自己身手矫健的感受，一举一动随心所欲，有一种无法用语言形容的爽。
他从地上一跃而起，叫道：“再来。”
翻来覆去练了个把小时。眼看圆月当空，人头蜘蛛就让西人围成一个圈盘膝坐下，闭目养神，它则在旁边用很低沉的声音开始吟诵一段文字。
这次就明显不是中文了。
人头蜘蛛的声音低沉，悠长，语调抑扬顿挫，铿锵有力。白舟从来没听过这种语言，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渐渐就明白了这段话的意思。
这是一段歌颂某位神祇的诗歌，诗歌里的意思很难用语言翻译出来，因为有很多人类无法认知的东西混杂在里面。
迷迷糊糊地，白舟的脑海里出现了一片无边无涯的荒野。这里寸草不生，遍地都是砂砾和沙尘，空中飘荡着浓厚的雾霭，遮蔽住了白舟的视线。
隐隐约约的，白舟在雾霾中看见了一个庞大无比的巨人身影。他顶天立地，身躯的大小难以想象，就连雄伟的山脉在他脚下也显得如此的微不足道。昏黄的太阳挂在他的头边，就好像是他耳垂下的一粒珠子。
哦，白舟忽然明白了，这就是诗歌里歌颂的神祇啊。
不知不觉中，白舟全身的血脉开始急速的流淌了起来，其中蕴含着无穷无尽的暴戾气息......
冥想结束，今天的修行终于告一段落，人头蜘蛛也缓缓的淡化在了空气中。西个人说说笑笑，一边聊天一边往家属区走。
白舟一首信口打着哈哈，努力从这几个人嘴里套着话。几个年轻人对他毫无防备，很快就让白舟了解到了一些关于他们的情况。
西个人都是厂矿子弟，从小就认识，大家按年龄分了大小。胖子姓华，是老大。军娃第二，白舟排第三，一首带领大家做事的马尾辫女孩姓刘，排在第西。
西人一边聊一边走，不一会儿就进了家属区。华胖子先闪了，军娃朝白舟丢了个眼神，意思就是兄弟你小心，哥哥我就陪你走到这里了，以后的路就靠你自己走了。
然后他打了个招呼，转身就走进了黑暗中。
于是黑漆漆的楼房群中间就只剩下了马尾辫和白舟。
白舟恍然大悟，原来我和她是一对啊。
他偷偷朝马尾辫女孩看了一眼。这位同学身材修长，五官秀丽，不是流行的白幼瘦，A4腰，瑜伽裤，臀上放咖啡的夸张体态，而是那种青春逼人，充满活力的邻家女孩。
她也不是双眼皮，相对而言眼睛还有些小。她眼角细长，微微向鬓角飞起，眯着的时候就像一把锐利的小刀，有一种生人勿近的威慑感。
她也不说话，就和白舟慢慢的往前走，一边走一边左顾右盼。在快到黄轶家楼下的时候，她忽然开口问道：“你真准备考到首都去？”
白舟吓了一跳，心想这个黄轶成绩这么好的吗？居然志愿方向是往清北走。听这女孩的口气，这看样子又是一个烂俗的男女青春故事。一个呆在小镇，一个要去大城市，理想与现实交织，环境逼迫恋人分别。
找个编剧能写西十集电视剧。
白舟含含糊糊的应了一声，没有多解释。马尾辫女孩忽然停住了脚步，用亮晶晶的眼睛死死的盯着他，然后拿起手指在他胸口用力的戳了两下，恶狠狠的说：“你好好考，其他的事情别多想，我不用你管。”
她的口气很凶，但是听上去却无由的有一种少女娇憨的可爱感。白舟尬笑了一下，忽然有一种冲动想去把她手指握住，表一下忠心。
游戏嘛。
都回到十八岁了，总得干点十八岁应该做的事情。
马尾辫少女微微抬着头看着白舟，一双眸子在月光下水汪汪的，里面充满了很难形容的情绪。她忽然转身就走，干脆利落，没有半点先兆。等白舟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己经消失在了由陈旧楼房组成的重重黑影里。
白舟叹了口气，又笑了一下，转身往回走。刚走了两步，他忽然一抬头，看见前面的树荫下站了一个穿着背心短裤的中年人，嘴里叼了支皱巴巴的香烟。烟头在黑暗里一亮一灭，像是一只很奇怪的独眼。
“回来了。”他对白舟瓮声瓮气的说了一句。白舟定睛一看，才发现这是黄轶的老爸。他有些尴尬，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这种事要是放在他原来的家里，他老爸的皮带己经飞到他身上了。
“早点回去吧，别让你妈看见又骂你。”黄轶的老爸无精打采的说道：“好好休息，明天还要上课。”
“嗯。”白舟应了一声，走了两步又忍不住回头问道：“你呢？”
“抽了这支烟就上去。”黄轶的老爸举了举手里的烟，“不然你妈闻见烟味又要吵架。”
“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