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舟开口说道:“我的任务是找到一个东西。”他偷瞟了一下那个木制佛像,发现它的表情似笑非笑,又连忙补充道:“并且砸坏它。”
佛像的表情依然没有太大变化。
白舟赶紧补充道:“它在一个密码箱里。”
“密码箱在一列火车上。”
“我知道密码。”
......
佛像的嘴角终于慢慢翘了起来,白舟这才松了口气。那个躲在黑暗里的人思考了一下白舟话语里的信息,过了两分钟,才缓缓说道:“县火车站站长将会伙同边境的人走私一批家电,我的任务是拿到他们走私的证据并提交给县公安局,我目前知道的是交易的时间。”
白舟激灵了一下,反问道:“走私的家电和我的道具在同一列火车上?”
“很有可能。”这个人犹豫了一下,说:“你要毁掉的应该是走私的证据。”
“完蛋。”白舟一摊手,“咋办?”
“这个不急,到时候再说。”这个人挥了挥手,“总有解决的办法,只要人在就好。对了,列车的车次你知道不知道?”
“不知道。”白舟回答的理首气壮。佛像在旁边掐指微笑,证明白舟说的千真万确。
对方显然忽略了白舟忘记了列车车次这种低级的可能性,他低下头若有所思:“那关于车次的信息应该在其他的玩家手里,我们要想办法找到。”
白舟一脸真诚:“好。”
“我先走了,有事联系。”对方站了起来,最后对白舟叮嘱说:“这个游戏千万不能急。任务时间一共七天,我们前面六天都是收集信息和准备为主,最后一天再倾尽全力,不惜一切。当然,所有一切的前提都是要保证自己的安全,千万不要试图比自己层次高的玩家或者NPC战斗,不然你会很惨。”
“谢谢您嘞。”白舟很客气的站起来送别,“以后我有事怎么联系您?”
“你记一下我的传呼机号码。有空call我,发信息也行。”
“您怎么称呼?”
“叫我小黑子就行了。”
白舟考虑了一下,又说:“我冒昧再问一个问题,您这个同盟现在有多少人了。”
“你,我,还有另外一个玩家,一共三个。”
小黑子说完这句话,也没有什么动作,就慢慢的消失在了房间里。这个消失的过程很像是淡化,自然的就融化在了周围的黑暗里,没有一点突兀的感觉。
白舟在床上坐了整整五分钟,一首保持着固定的姿势。他在黑暗中忽然咧开嘴角,笑了起来。
小黑子是个女的。自己刚才起床掀被子的时候,她有一个明显的嫌弃眼神。不是不好意思,而是觉得这个动作太唐突了,尽管自己里面还穿了一条西角裤。
年纪至少在三十岁以上,社会阅历很丰富,但是平时很少和白舟这样满嘴胡说八道的人打交道,有明显的不适感。
普通话很标准,但是说话不像体制内的。
综上所述,她应该是北方某个企业家,或者是大人物家属......
白舟坐到桌子前,随便找了张纸,把刚才听到的话总结了几个重点下来。
一:游戏世界与真实世界在写实的这一部分是相通的,而且在有人在序章里得到了好处,所以小黑子才有了关于这个游戏价值的阐述。
二:扭曲的部分是有某种类似于法术的能力存在,这些能力是分了高低的。玩家在每一章有能力上限,但是游戏世界的土著没有。比如卢大爷,或者自己冥想时看到的那个巨人,可能就是最终BOSS级的存在,等级很高。
三:。刚才小黑子说的序章里的任务很有意思,什么把某个学生揍的住院之类的任务就好像是儿戏一样,荒诞中带着滑稽。白舟总觉得这些任务肯定不会这么简单,这些彼此关联的任务肯定隐藏着什么不被外人所知晓的东西。
西:序章欧洲副本里,那几个人的任务都是围绕着一个中学来进行的。那么自己这边的任务呢?车站站长走私,去列车上毁掉走私的证据,所以火车站就应该是自己这个副本的焦点。
火车站啊!
白舟用笔把这三个字写在纸上,然后在上面画了一个圈。他很认真的想了一下,要完成这个任务还是必须得从火车站入手。
小黑子的话,可信度有,但是不能全信。她的话里有很多不尽不实的地方,说白了不过是想利用白舟而己。
白舟刚见面的时候拿手机试探了一下,小黑子不敢接,这说明她对拿走自己手机是有顾虑的。
但是黄婷婷说这里PK没有惩罚,也可以合理的抢东西,那又是为什么呢?
白舟想了很久,也没有想明白这个问题,只能暂时搁置。他把这张纸撕的粉碎,然后站在窗台边看了看外面黑漆漆的夜色,忽然很想抽一支烟。
高三学生肯定是没有烟的,白舟记得外面客厅好像有半包,就去偷偷拿了一支,顺便拿了个火机。他熟练的从窗台上溜下去,在下面随便找了个地方点燃了。
刚抽了两口,忽然听见远处传来一阵自行车的声音。白舟把烟头丢地上踩熄了,悄悄的站在阴影里隐藏着。
不一会儿,黄轶的老爸骑着自行车从远处回来了。他把车停在楼下,却又不急着上去,站在楼下点了根烟,一边抽烟一边想着什么。眉头紧锁,似乎有什么难以解决的事情
白舟记得昨天晚上回来也是看见他在这里抽烟。他怎么天天这么晚才回来,还神神秘秘的,不会真的是去找什么未婚女教师了吧?
不会!白舟马上否定了这个想法。以黄轶老妈的脾气,他要深更半夜出去花,那两口子非闹出人命不可。
不知道为什么,白舟忽然有了一种想去聊几句的冲动。于是他从黑暗中走出去,和黄轶的老爸打了个招呼。
黄轶的老爸叫黄叔强,西十多岁的一个中年人。平时表情很严肃,也不太笑。他看见儿子从黑暗中走出来,皱了皱眉头,问道:“怎么还不睡?快高考了,注意一下休息。”
“白天功课看太多,睡不着,下来清醒一下,临时抱佛脚不如劳逸结合。”白舟随便找了个借口,又试探着问道:“你的事办的怎么样了?”
“大人的事,你别管。”黄叔强不肯多说,只是叮嘱自己的儿子:“你用心高考,考个好大学,学费什么的不用操心,有我和你妈。”
白舟含含糊糊的应了一声,再次问道:“你还在操心厂里的事?”
“怎么不操心?”黄叔强叹了口气,说:“你又不是不知道。从建厂起我就在这里干,二十多年了,总不能看那帮子人把这里毁了。”
“要不,你把厂子承包下来吧。”白舟给黄叔强出了个主意,“你厂里人头熟,多找几个人,大家集点资,再向银行贷点款。现在的价钱,怎么都亏不了。”
黄叔强抬头看了白舟一眼,目光有点诧异,问道:“你就拿准亏不了?”
白舟笑了笑。
这场国企改制的浪潮的确是解决了一些由时代造就的顽疾,为我国加入WTO做好了充分的准备。但是也有无数人高举餐刀餐叉,互相勾结,分得了这块蛋糕上最大最肥美的那一块。这些行为的背后是数以千万计的国企员工丢掉铁饭碗,不得不出去自寻生路。
除非是一根筋或者是完全的外行冤大头,不然这个时候出价就是一件稳赚不亏的交易。
当然这种事没法和黄叔强明说。吴长军那边还好,自己说了他能听;当父亲的黄叔强听了儿子的话,自然而然的就会把这当做未经世事的少年的臆想罢了。
“上百万的事,哪有那么简单,要是亏了我只有去跳楼,你们母子咋办?”黄叔强摸了摸白舟的头,说:“行,就这样吧,你别操心了,我心里有数。”
他把烟头丢了,顺口问了一句:“你和刘家那妮子怎么样了?”
“额。”白舟有点尴尬。
“那妮子挺能干的,心里有主意着呢,你别乱来。”黄叔强警告了一下他。伸手把烟头丢了,说:“你早点回家,别让你妈看见。”
“哦哦。”白舟应了一声,看着黄叔强转头往楼道里走。他忽然心里一动,叫了一声:“爸。”
叫出口之后,白舟浑身一阵别扭,说不出来的不自在。
黄叔强倒是没注意到这一点,转头问道:“什么事?”
“是这样。”白舟组织了一下措辞:“最近在学校里复习我感觉用处不大了。正好别人给我介绍了个省一中退休下来的老教师,教学经验丰富。前几天我去和他聊了一下,他说可以帮我抓一下,成绩还能提高个二三十分。”
黄叔强习惯性的皱了皱眉头,问道:“可靠不?”
“挺可靠的。人家也是看我成绩不错,是个好苗子,才答应帮我的,都没说学费的事。”
“哦,你想去?”
“对。我这边给学校填一个申请,你签个字,不然班主任不让我走。”
黄叔强犹豫了一下,说:“反正学习上的事我们也帮不了你什么,你自己决定吧,明天你拿请假条给我签字。”他一边说一边从兜里摸了两百块钱递给白舟,说:“该有的礼数也别忘了,你买点东西提去。”
“谢谢,爸。”白舟顿了一下,看在两百块钱的份上,还是委委屈屈的叫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