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扭曲现实。
扭曲个人头蜘蛛出来，我认了；扭曲个会兽化的大个子出来，我也认了；现在给我扭曲了一整片海洋出来，上面还飘了一群鬼一样的东西，这啥意思？
知道我是高三的，所以这是告诉我学海无涯苦作舟是不是？我们高三生就是那群孤魂野鬼呗，活该被人鲸吞。
白舟坐回到座位里，一边在心里吐槽，一边慢慢的吃着桌子上的饭菜。肉丝味道很一般，但是那盆鱼肉确实是鲜嫩肥美，让人根本停不下来筷子。
“大爷。”白舟笑着问他：“您养的鱼这么大，做出来就这么一盘？”
就刚才白舟看见的那条蓝鲸，一尾巴下去喜马拉雅山也得变峡谷，现在就是这桌上的一小盆汤，这也太过分了吧。
“哦，你看见的那条啊，那是它们的头儿，叫碧落。”大爷一边吃饭，一边含含糊糊的说：“那家伙脾气大的很，可不能吃。我们吃的都是淘汰下来的次品，没前途长不大的那种。”
“明白明白。”白舟很诚恳的点了点头，又说：“大爷怎么称呼啊。对了，我叫黄轶，你叫我小黄,......还是叫小轶吧。”
“我姓卢，卢俊义的卢，你叫我卢大爷好了。”卢大爷指了指身边的小女孩，说：“这是我孙女儿，在县小读书。昨天作业没做完，被老师骂了，今天死活不去上学。”
小女孩抬起头来，不耐烦的看了爷爷一眼，低下头继续吃饭。
几个人随意聊了几句，白舟终究还是忍不住了，说：“卢大爷，你有什么事要吩咐我做的，尽管开口。”
这种一看就是野外BOSS级的NPC，搞不好刷新只有一次，不搞点好处白舟自己都会觉得自己蠢。
“我能有什么事？”卢大爷呵呵的笑了两声，“你们学生最重要的任务就是读书，其他的等以后再说。”
瞧瞧，这游戏三观多正，是人是怪物都在劝你读书。
白舟很无奈的扒拉了两口饭，说：“大爷，我谢谢您了。”
卢大爷想了一下，说：“如果你够闲呢，有没有兴趣和我学养鱼？反正我现在人手不够，你要愿意来就来，不愿意也没事。”
白舟大喜过望，使劲的点头：“愿意愿意。这么好的工作，我去哪里找，您说是不是？”
“喜欢就好。”卢大爷拿筷子敲了敲碗，上下打量了一下白舟，然后皱了皱眉头说：“你来我这里学养鱼呢，算是一个机缘。但是我看你身上还有一份机缘，这可就不好办了。”
白舟不懂。
卢大爷摇了摇头，说：“机缘只有一份，道路只能走一条，脚踏两只船是会出问题的。小黄同学啊，你自己想好。要么跟我学养鱼，要么继续你现在的机缘。”
白舟端起碗想了一下，大概明白了对方在说什么。
自己的机缘大概就是说晚上去和人头蜘蛛学练武和冥想的事，要和他学养鱼那就不能继续去练武了。
哦，选职业啊。
白舟一下就明白了。
人头蜘蛛这边的职业特点有点类似战士或者刺客，冥想的对象是那个顶天立地的巨人。至于养鱼这边的职业象征应该是悬挂在海边的那一幅巨大面庞，从造型上来看，两者应该是平等的。
选哪个呢？
他问卢大爷：“我和您学养鱼能学到什么东西呢？”
“养鱼呗。”卢大爷一摊手：“其实养鱼这种事挺有意思的。你如果把这个世界看成一片海洋，所有的人其实都是海里的鱼，对不对？养鱼这种事能够陶冶情操，坚定心智，而且鱼不但味道好，吃了对身体也好，是不是？”
哦，法系职业啊。
虽然卢大爷说的不清不楚，但是白舟还是懂了他的意思。他想了一下，说：“大爷，刚才我碰到一个大个子，打架会变成老虎，挺厉害的。你说我和你学养鱼了之后能不能打过他？”
“何必非要打架？你可以感化他，用脑子。”卢大爷解释道：“你也是学生，知道任何修行都不可能一蹴而就，必须有一个过程。要想战胜敌人，只有慢慢练习，没有速成的道路。”
白舟犹豫了起来。
他想起了和自己一起练武的西个同伴，想起了军娃三十年后还在同学录里帮黄轶说话，想起了马尾辫女孩看她的眼神，总觉得自己如果抛弃了他们其实挺渣的。
“那谢谢您了，卢大爷。”白舟摇了摇头，说：“我现在高三，学习紧，以后有机会再来和您一起学养鱼吧。”
“对对对，学习要紧。”卢大爷没有一点不高兴的样子，只是指着面前的饭菜说：“吃吃吃，难得有机缘，多吃点，以后再想吃可就不容易了。”
一顿饭吃完，白舟老老实实的奉上一元纸钞，还恭恭敬敬的给佛龛里的神像磕了一个。
神龛里的佛。
海上的巨大面孔。
养鱼的卢大爷。
这三位其实是一体的吧？有点过去未来现在三世佛的意思。
卢大爷站在后面笑眯眯的看着他，也不说话。白舟虽然没什么理由留下来，却又有点舍不得走。这么难得的机会就这么放过了，什么好处也没有捞到，自己也觉得可惜。
这位卢大爷明显是运气逆天才刷新的大BOSS级NPC，那条蓝鲸碧落搞不好就是神级召唤兽。自己空手而来，吃了顿饭就走了，是不是有点亏。
还好吃了点鱼片，也不知道是不是加了什么隐藏属性，比如体质+1之类的。
白舟试探着问自己能不能再去看看大爷养的鱼，卢大爷一挥手，随便看。
白舟再次回到窗户前，窗外依然是那片无穷无尽，漆黑如墨的海洋。无数的人影在海面上蹒跚而行，它们的脚步只要有稍许停滞，立刻就会被海水所吞没。
每当人影减少了一定数量之后，那张巨大的面孔就会从海天交接处出现，垂落下两行金色的泪珠。泪珠入海，化作无数金线，勾勒出了新的一批人影，补充上了消失的那一批。
白舟逐渐明白了这幅情景的意义。
这片海洋就是卢大爷的渔场，里面饲养着包括那头有着夸张体型的蓝鲸碧落在内的很多生物。这些生物虽然也互相吞噬，形成了独立一个生物圈，但是最底层的养分依然来自于这些人影。
打个比方，这些人影就好像是海洋里的磷虾，鲸鱼一口能吃一两吨那种。
那一张巨大的面孔就是卢大爷的象征，他用某种难以理解的方法制造出这些人影，然后当做饲料洒向这片海洋。
白舟看着看着就入了神。不知道为什么，他心里忽然感受到了一阵无法言喻的悲凉，两行热泪滚滚而下。
一个充满了慈悲和怜悯的悠长声音在他脑海里无由的响起：“众生皆苦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