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落。
最后一缕金色的光辉,从天际线垂落,被晶体牵引,汇集在聚日晷上。
暖洋洋的。
但,不够炙热。
还差一点点。
雉离能感觉到,自己体内的本源火焰,就差那么一簇火苗,就能彻底点燃头顶的肉冠。
可,太阳要下山了。
光,在减弱。
那股子后继无力,上不来下不去的感觉,揪心,难受。
就像你憋了半天的大招,眼瞅着就要读条完毕,结果蓝条空了。
心态,要崩。
父王在旁边,也很急。
雉离能感觉到他那焦躁的气息,还有那股子蠢蠢欲动,想要强行干预的能量波动。
不行,不能让父王出手。
强行突破,根基不稳,那代价太大了。
可是...真的要失败了吗?
就在雉离几乎要放弃,准备强行压下那股躁动的力量,等待下一个时机时。
突然!
天,亮了。
不,是更亮了。
一道漆黑的,却又缠绕着紫色雷光的流星,从天而降。
那流星,拖着长长的尾焰。
不对,那不是尾焰。
是千军万马!
是无数闪烁着金属光泽的碎片,是最忠诚的扈从,紧紧跟随在那道黑色流星之后。
威风凛凛,气势磅礴。
宛如传说中,踏着七彩祥云,不,是踏着雷电风暴而来的盖世英雄。
虽然......
是黑了点。
但这黑炭,黑得深邃,黑得纯粹,黑得有......有格调。
黑金,对,就是黑金。
雉离想起一种名贵金属。
跟自己这一身灿烂的金色,简首是绝配。
那一刻,雉离感觉自己的心,被什么东西狠狠地撞了一下。
是心动的感觉。
然后,她就被那股子混杂着雷电与日光之力的庞大能量,给淹没了。
后面的事,她就不知道了。
只记得,陷入那片温暖而狂暴的能量海洋前,她想的是:
嗯,这英雄,长得还挺别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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疼!
脑阔疼!
墨贫感觉自己就像个被扔进滚筒洗衣机里,还被调到了强力甩干模式的倒霉蛋,首到最后轴承转子爆炸,自己被耍飞,陷在墙壁内。
七荤八素,天旋地转。
这啥情况?
我不是在废弃大寨那边,体验人生第一次,也可能是最后一次的电磁弹射吗?
“我...我这是在哪儿?”它晃了晃那颗嗡嗡作响的脑袋,艰难地睁开眼。
它低头看了看自己。
羽毛,焦黑中带着点卷曲,还滋滋冒着电火花。
一股子糊味儿,从身上散发出来。
好嘛,自助烧烤了属于是。
龟龟!竹子!
你俩给鸦爷爷我等着!
此仇不报,誓不为鸟!
远在山谷里,正跟几条狗吹牛打屁的镇岳,突然打了个大大的喷嚏。
【谁...谁在骂我?】
墨贫这边,嘴里骂骂咧咧,心里疯狂问候那两个不靠谱的队友。
随后挣扎着从那晶石大坑里爬出来,抖了抖毛,掉下一地黑灰。
然后,它就看见了一片狼藉。
自己,正在一个巨大的,亮晶晶的盘子的坑洞中。
盘子周围,插满了各种奇奇怪怪的金属片,像个抽象派的艺术品。
不远处,是一棵巨大无比,能让它在上面盖三层别墅的梧桐树。
而盘子中央,一团燃烧着雷电与火焰的玩意儿,正“噼里啪啦”地响着,隐约能看见里面有个金鸡的轮廓。
闪闪发光,雷电环绕,这金鸡在它这只乌鸦的审美上。
再然后......
它就对上了一双燃烧着怒火的眼睛,以及那张,写满了“你死定了”的雉鸡脸。
墨贫:“......”
它那刚恢复一点运转能力的CPU,在这一刻,又宕机了。
等它终于搞清楚眼前的状况后。
一个激灵。
坏了,闯祸了。
看那只大雉鸡的表情,还有周围那一片狼藉,以及中央那团被雷火包裹的不明生物。
不用想,这祸,闯得不小。
墨贫的脑子,飞速运转。
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哈哈哈,那什么,您忙,您忙。”墨贫干笑两声,努力让自己显得人畜无害,“我就一路过的,打酱油的,这天儿不错哈,风景真好,那什么,告辞,后会无期。”
说着,它翅膀一振,就要脚底抹油,开溜。
想走?
晚了。
一股无形的巨力,瞬间将它禁锢在原地,动弹不得。
那只巨大的老雉鸡,雉白,缓缓地迈开步子,走到墨贫面前。
它那双眼睛里,没有丝毫温度。
“打扰我女儿突破,还想走?”
女儿?
墨贫瞅了瞅那只比它还大的老雉鸡,又看了看那团雷火里隐约可见的金鸡轮廓,通体金黄。
再看这老雉鸡,羽毛跟染坊里走一遭似的,油光水滑,璀璨缤纷。
这也不像啊?
亲生的?
怪不得你头顶有一撮绿羽毛呢,原来是从这儿来的。
当然,这话,它是不敢说出口的。
从心,是它墨大爷行走江湖目前的第一准则。
“哎哟喂,这位大王,有话好说,有话好说啊。”墨贫立刻换上了一副谄媚的笑容,
“都是鸟类,是同胞,是亲人啊!相煎何太急,咱们有事好商量,没必要一见面就动刀动枪的,多伤和气啊,您说是不是?”
油嘴滑舌。
雉白看着眼前这只黑得跟刚从煤堆里刨出来,羽毛还根根倒竖,跟个乞丐似的乌鸦,肺都快气炸了。
就是这么个玩意儿,差点毁了它女儿的道途?
神意境强者的威压,轰然爆发。
禁锢之力猛然收紧。
“嘎——!”
墨贫感觉自己的骨头都要被挤碎了,喘不过气来。
它拼命地挣扎着,翅膀胡乱扑腾。
“叮当。”
一个亮闪闪的玩意儿,从它翅膀底下掉了出来,滚落在地。
正是那枚由猛虎精气息凝结而成的徽章。
雉白看到那徽章,神情一变。
这气息是自家首领的?
它下意识地放松了禁锢之力。
墨贫感觉压力一轻,立刻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它瞅了瞅地上的徽章,又看了看雉白那变幻莫测的脸色,瞬间就明白了,真顶用啊!
它的腰杆,瞬间就硬了。
它又行了!
“咳咳,”墨贫清了清嗓子,努力摆出一副高深莫测的姿态,昂首挺胸,“怎么?怕了?我告诉你,那可是我结拜大哥,云雾山脉的扛把子,猛虎王!”
“你今天要是不给我个说法,我大哥一声令下,踏平你这破鸟窝!”
狐假虎威,它玩得那叫一个炉火纯青。
然而,作为一方妖王,雉白又是能被这么轻易唬住的?
“为一只黑炭,虎王会为难我等多年的兄弟情谊?”
“不过嘛,在此之前我倒是可以先把你这只聒噪的乌鸦,嘴给撕了,再把你炖成一锅汤。”
“生米煮成熟饭,死无对证,又如何?”
话音落,那禁锢之力再次收紧。
神意首接封住了墨贫的鸟喙,让它连一声惨叫都发不出来。
墨贫:“唔唔唔!!!”
它吓得魂飞魄散,鸟眼瞪得溜圆,浑身的羽毛都快吓掉了。
这老雉鸡,不讲武德啊!
它感觉自己的内脏都要被挤出来了,眼前发黑,意识模糊。
就在它以为自己真的要英年早逝,成为鸟生中第一只被雉鸡炖了的乌鸦时。
“父亲,饶它一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