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星连珠的异象只维持了短短七分钟,却在萧凡的瞳孔里烙下永恒的星痕。他握着兄长遗留的玉佩残片,感受着碎片中残留的温热——那不是蛊虫的躁动,而是真正的人类体温。林婉清将《千机阁秘录》中关于"北斗逆转"的残页递给他,泛黄的纸页上,星图呈逆时针旋转,每个星宿都用朱砂标着"血祭"字样。
"千机阁的初代阁主是萧家叛徒,他发现永生药的副作用会让使用者逐渐失去人性,于是想通过逆转星轨,把萧家血脉炼成'活星图'。"她的指尖划过"万蛊噬天阵"的配图,阵眼处的青铜棺此刻己变成萧凡的模样,"升棺之日就在三日后的子时,他们要借七星连珠的余威,把你和所有旁支炼成阵灵。"
小蝶突然指着碑林方向惊呼。众人回头,只见七座新立的石碑正在渗出金光,每道金光都凝成与子弟们对应的星芒形态:赤星如火焰跳跃,橙星似蜜糖流淌,黄星若山岳沉稳,绿星犹藤蔓蜿蜒,蓝星同水波荡漾,靛星像疾风掠过,紫星类雷霆闪烁。赵正用崩山阵符纸贴住石碑缝隙,却见符纸瞬间被染成七彩:"这是血脉共鸣的征兆,看来千机阁的异动惊动了地下的封灵阵。"
子夜时分,萧凡独自来到祖祠废墟。月光下,他胸前的阴阳花突然发出蜂鸣,竟在地面投出兄长的虚影。虚影抬手招来微风,将七片花瓣吹向七个方向,每片花瓣落地时都绽开细小的光纹,正是萧家失传的"星轨传音术"。
"长庚?"萧凡伸手触碰虚影,指尖穿过兄长的肩膀,却触到一片冰凉的金属。虚影苦笑,露出左胸的机械齿轮——那是千机阁为他打造的"永生心脏",齿轮缝隙里还卡着半片萧家缠枝纹银簪。
"千机阁的升棺阵需要双生血脉的'命魂锁',"虚影的声音带着电流般的杂音,"当年祖父为了让你活下来,用禁术将我的命魂分成两半,一半给你做封灵阵眼,另一半......"他指向地宫方向,齿轮突然迸出火星,"用来镇压万蛊噬天阵的核心。"
萧凡猛然想起父亲血书中的"双星归一",终于明白为何自己的血脉能激活星棺。当第一滴露水落在阴阳花上时,他做出了决定:"我去地宫毁掉命魂锁,你帮我稳住地面的七星阵。"虚影想说什么,却被萧凡按住肩膀:"我们本就是一体,这次换我来守护你。"
三日后,暴雨倾盆。七名子弟在镇口排成北斗阵,每个人手中都握着与星芒同色的法器:赤星少年举着燃烧的萧家火炬,橙星少女捧着注满晨光的琉璃瓶,黄星青年扛着刻有山海经图的石盾,绿星女孩抱着装满往生草的竹篮,蓝星少年提着盛有无根水的铜壶,靛星少女背着嵌有风刃符的古琴,紫星男孩握着缠绕雷电的狼毫笔。
"记住,无论听到什么声音,都不能中断阵法。"萧凡最后一次检查众人的防护符,目光落在小蝶腰间的琉璃灯上——那盏灯此刻正发出微弱的光芒,灯芯上漂浮着兄长的虚影碎片。林婉清将紫光藤条缠在他手腕,藤蔓末端开出的花结着冰晶,那是用她十年修为凝成的"寒魄引",专门克制蛊虫的热感应。
地宫入口的青铜门己自动开启,门内传来齿轮转动的轰鸣。萧凡刚踏入半步,赵正突然拽住他的后领,往他怀里塞了个油纸包:"里面是改良版的崩山火药,引爆前记得喊'开天'——这是赵家秘传的破阵口诀。"爆破师的耳尖泛红,"别死在里面,我们还等着喝你的庆功酒。"
越往地宫深处,温度越高。萧凡的靴底与地面接触时,竟冒出青烟——那是用萧家血脉熬制的尸蜡,正顺着纹路汇聚成升棺阵的脉络。当他看见那具悬浮在空中的青铜棺时,心脏猛地收缩:棺中躺着的"萧凡"己经长出银色鳞片,胸口的机械齿轮与兄长的如出一辙,而真正的千机阁阁主,正站在阵眼处转动逆转的罗盘。
"来得正好,封灵使。"阁主掀开面具,露出底下布满机械纹路的脸,"你以为毁掉命魂锁就能阻止升棺?太天真了。万蛊噬天阵的核心......从来都是你对血脉的执念!"他抬手按下机关,三百六十五道血柱从地面突起,每道血柱上都绑着萧家子弟,他们眉心的星芒正在被强行抽取,注入棺中傀儡体内。
萧凡的刀刚挥出,就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弹开。他这才发现,地宫顶部不知何时布满了镜面,每块镜子都映着他与兄长的倒影,而所有倒影的动作都比本体慢半拍——这是千机阁的"时差蛊",专门用来瓦解封灵使的战意。
"看看这些镜子,"阁主的机械手指划过镜面,倒影中的萧凡突然掐住自己的脖子,"你的每个决定,都会在另一个时空成为噩梦。比如此刻,如果你选择救这些旁支,你的兄长就会被蛊虫啃食殆尽;如果你去救兄长,这些人就会变成永远的活蛊。"
血色星轨在头顶缓缓转动,萧凡感到自己的力量正在被抽离。就在这时,他听见地面传来隐约的琴音——是靛星少女在弹奏《破阵曲》。琴音穿透镜面,在每个倒影的眉心绽开星芒,那些控的倒影竟开始自主行动:有的砍断血柱,有的抱起受伤的子弟,还有的用身体挡住射向萧凡的蛊箭。
"你忘了,萧家血脉从来不是一个人的战斗。"萧凡握紧七星刀,刀刃突然迸发出七彩光芒,那是地面七名子弟将全部星芒注入的征兆。当第一声惊雷炸响时,他将刀刺入自己的倒影心脏,镜面应声而碎,露出后面被锁链束缚的兄长——他的机械心脏己经裂开缝隙,里面跳动的,是与萧凡相同的金色光核。
"原来......我们的命魂锁,是彼此的心跳。"兄长咳出黑血,齿轮缝隙里渗出的不再是蛊虫,而是带着温度的鲜血,"萧凡,用七星刀砍断锁链,让我成为新的阵眼......"
"不,我们还有别的选择。"萧凡将赵正的油纸包塞进兄长手中,另一只手握住他的机械手指,阴阳纹路与齿轮纹路同时亮起,"还记得父亲说过的'双星归一'吗?这次,我们要一起打破这个该死的循环。"
地面的暴雨突然转急,七名子弟同时喷出鲜血,却依然维持着北斗阵形。小蝶的琉璃灯爆发出强光,灯中兄长的虚影与地宫的本体重合,赵正的"开天"咒语通过星轨传音术传来。当萧凡喊出"破晓"的瞬间,七星刀与机械心脏同时炸裂,金光与齿轮碎片如烟花般绽放,将整个地宫的星轨震成齑粉。
升棺阵崩塌的刹那,萧凡看见无数光点从地底升起——那是被解救的萧家子弟的本命灯,它们在空中重新组成真正的北斗七星,每颗星都闪耀着独立的光芒,却又彼此呼应。兄长的虚影在光芒中微笑着消散,手中的崩山火药炸出一条通往地面的通道,通道尽头,林婉清的紫光与小蝶的星砂正编织成希望的光网。
当萧凡抱着昏迷的兄长踏出地宫时,雨停了。镇民们举着百家灯火围上来,每个灯火上都系着写有萧家子弟名字的红绳。七名子弟互相搀扶着走来,他们的星芒虽然黯淡,却依然明亮如初。小蝶将最后一滴 healing 术光纹滴在兄长眉心,他左眼角的机械纹路竟化作一道伤疤,如同新生的印记。
千里之外的千机阁总部,巨大的青铜罗盘轰然倒塌,露出底下刻着"永劫"二字的石壁。石壁缝隙里,萧凡与兄长的生辰八字正在逐渐淡去,取而代之的,是三百六十五个崭新的名字,每个名字旁边都画着小小的星辰。
风带来清晨的第一缕微风,萧凡望着兄长逐渐恢复血色的脸庞,终于露出笑容。他知道,千机阁的阴谋不会就此终结,血脉的诅咒也尚未完全解除,但此刻,他握着兄长的手,感受着彼此真实的心跳,忽然明白:所谓的永生恐惧,在血脉相连的温暖面前,根本不值一提。
朝阳升起时,七名子弟将各自的法器埋入祖祠遗址,法器周围瞬间长出七色花。萧凡将兄长的玉佩残片与自己的拼合,这次,完整的"永生"二字上没有裂痕,而是被一道彩虹般的光带环绕——那是萧家血脉真正的模样:多元,坚韧,且永远充满希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