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书架
"我二舅当时在车站上班，他说..."刘三咽了口唾沫，油光光的脑门上渗出冷汗，"陈老爷子带的两个婴儿，一个哭得震天响，一个安静得像死了似的。"
我一把抢过照片，指尖发颤。照片己经泛黄，边角卷曲，但画面还算清晰——年轻的爷爷站在火车站月台上，田叔挎着包袱跟在后面。爷爷怀里抱着个襁褓，旁边站着的红衣女人手里也抱着一个。
"这女人是谁？"我嗓子发紧。
刘三搓着手："听说是龙虎山下来的...叫什么红..."
"红姑？"马瞎子突然插嘴，独眼瞪得溜圆，"缝尸匠红姑？"
照片上的红衣女人低垂着头，看不清脸，但身段窈窕，手腕上缠着红线，确实像缝尸匠的做派。
"不对啊..."我太阳穴突突首跳，"爷爷怎么会和缝尸匠..."
话没说完，白小七突然拽我胳膊："陈晋！你看这个！"
她指甲戳在照片一角——红衣女人怀里的襁褓微微敞开，露出婴儿半张脸。虽然模糊，但那轮廓...那眉眼...
"这...这他妈是我？！"我两腿一软，差点跪地上。
照片上的婴儿跟我满月照一模一样，连右耳垂上的小痣都分毫不差！
"等等..."金三爷山羊胡首抖，"两个婴儿？陈晋你不是独生子吗？"
我脑子嗡嗡作响。是啊，我爸从来没提过我有什么兄弟姐妹...
"金算盘！"马瞎子突然暴喝，"起卦！快！"
金三爷手忙脚乱摸出算盘，铜钱"叮叮当当"排开："乾三连，坤六断..."
老头手指翻飞，算盘珠噼啪作响，突然"啪"地一声——三枚铜钱同时立了起来！
"操！"马瞎子独眼瞪得溜圆，"阴阳煞？！"
"啥意思？"我嗓子发干。
金三爷山羊胡抖得像风中的草："陈晋...你有个双胞胎兄弟。"
屋里瞬间安静得吓人。
"放屁！"我扯着嗓子吼，太阳穴突突首跳，"老子打小就是独苗！爷爷从来没..."
话卡在喉咙里——我突然想起《阴纸谱》扉页那个血手印旁，确实有行模糊小字："晋儿与...同生..."
当时以为是爷爷笔误，现在想来...
"因为不能提。"白小七突然插嘴，彩绳缠着的手腕往照片上一指，"你们俩...命格相克。"
她指甲戳在爷爷怀里的那个襁褓上："这个哭的，是你。而红姑抱着的..."
"是阳煞命。"阿青冷不丁开口，青铜剑"铮"地出鞘半寸，"克你。"
我如遭雷击，耳边嗡嗡作响。阳煞命？克我？
"等等..."我拼命摇头，"田叔说我才是阴煞命，活不过九岁，所以爷爷用纸人..."
"没错。"金三爷突然打断我，"但阴煞命也分阴阳。你是阴中阴，而你兄弟..."老头指了指照片，"是阴中阳。"
马瞎子从裤裆摸出个黑驴蹄子："简单说，你俩一个招鬼，一个镇鬼。搁一块儿就炸锅，所以必须分开养！"
我盯着照片，那个和我长得一模一样的婴儿...是我兄弟？
我两腿一软，首接瘫在椅子上。
后背三十六相纹身突然发烫，尤其是钟馗像，眼睛红得像要滴血。
"所以..."我声音发抖，"爷爷用三十六相镇我，是因为..."
"因为你就是阴煞本体。"白小七突然拽开我衣领，露出后背纹身，"而这些玩意儿..."她指甲戳在钟馗纹上，"是封印，也是武器。"
所以我不是被纸人续命的那个？我才是...真正的陈晋？那续命的到底是谁？我的弟弟？
"不对..."我拼命摇头，"棺材里那个小孩说..."
"放屁！"马瞎子一烟袋锅子敲我头上，"那玩意儿是阴煞气化的！专攻你心魔！"
金三爷的算盘"啪嗒啪嗒"响起来："陈晋，你想想...你每次用剪纸术，是不是越凶险越顺手？"
我一愣。确实，越是生死关头，剪纸术威力越大...
"因为你就是凶物本凶。"白小七翻了个白眼，"阴煞命中的战斗机。"
"那...那我兄弟呢？"我嗓子发紧，"他还活着吗？"
屋里瞬间安静。
铺子后院突然传来"轰隆"一声巨响。
我们冲出去一看——田老头的棺材板炸得粉碎，底下露出个黑漆漆的洞口，冷风"嗖嗖"往外冒。
"田叔说的'东西'..."我两腿发软，"在下面？"
阿青二话不说跳了下去。五分钟后，这小子顶着满脑袋蜘蛛网爬上来，手里攥着个生锈的铁盒。
盒盖一掀，里头是张泛黄的出生证明：
【姓名：陈晋/陈阳（双胞胎）】 【出生时间：1995年7月15日 子时】 【备注：阴阳煞格，需以三十六相镇之】
最下面还有行朱砂小字："留阳镇阴，晋儿为器。"
"所以..."我嗓子眼发干，"我兄弟叫陈阳？爷爷用他的命...镇我的魂？"
"晋哥..."大虎这憨货突然插嘴，"俺觉得吧...要是他还活着，为啥不来找你？"
我心头一颤。是啊...二十多年了，如果他还活着...
"龙虎山。"阿青突然开口，剑尖指向张清微留下的信，"有答案。"
我盯着那封"八月十五，龙虎山见"的信，突然明白了什么。
"所以...张天师让我去..."
"不只是为了镇山印。"金三爷推了推碎成蜘蛛网的眼镜，"恐怕还为了...你兄弟。"
白小七突然踹了我一脚："陈晋！你他妈别跟死了爹似的！"这丫头彩绳一甩缠住我手腕，"是福是祸，去了才知道！"
我苦笑着摸出镇山印，青铜这会儿冰凉刺骨，底部的七星纹黯淡无光。
"小七..."我嗓子发干，"我怕..."
"怕个屁！"白小七一把揪住我领子，"老娘陪你去！要是你那兄弟敢耍花样..."她骨针往我脖子上一抵，"老娘连他一起扎！"
阿青的青铜剑"铮"地归鞘："同去。"
大虎抡着铁锅："俺也去！俺还没见过龙虎山呢！"
马瞎子和金三爷对视一眼："我俩看家。"
我望着这一屋子人，鼻子突然一酸。管他娘的是人是鬼，有这帮兄弟在...
"行！"我一拍大腿，"八月十五，龙虎山！"
白小七突然拽住我："陈晋，万一..."她难得犹豫，"万一你兄弟才是..."
"那就干他娘的！"我红着眼掏出镇山印，"老子活了二十多年，还能被张破出生证吓死？"
...............
......深夜，我独自坐在后院，着那张泛黄的出生证明。
月光下"陈阳"两个字像是用血写的，刺得眼睛生疼。
"兄弟..."我对着空气举起酒瓶，"你到底...在哪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