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较劲时,病床上的小豆子突然抽搐,监护仪拉出刺耳的警报声。
最后的画面定格在停尸间。爷爷哆嗦着剪完白色小人,却被赵九通发现纸人脸上点的是黑狗血而非童子血。
"你骗我?!"赵九通目眦欲裂地掐住爷爷脖子,"我儿子连转世的机会都没了!"
......
"陈晋!"白小七的喊声把我拽回现实。
低头看见黄纸上歪歪扭扭的图案——个男人抱着孩子,眼泪是剪出来的镂空,透出纸背的血渍。
赵九通突然踉跄后退,铁核桃砸在地上蹦出老远:"不可能...遮天盘下..."他枯树皮似的手摸向胸口疤痕,"陈老狗当年宁可让我儿子魂飞魄散...也不肯用替魂剪..."
"因为用了你会死!"我吼得嗓子撕裂,"而且魂魄会像摔碎的瓷碗,连孟婆汤都喝不上!"爷爷笔记本的残页在眼前浮现,上面用朱砂批注:"替魂者,魂飞魄散如炊烟"。
VIP室的温度骤降。蛇娘子鳞片"唰"地炸起,西个端灯人手里的油灯同时变绿。
赵九通像被抽了脊梁骨似的瘫在椅子上,三十年恨意凝成的面具寸寸龟裂。
"他...他真是这么说的?"老头浑浊的眼珠盯着我,"说对不住老赵?"
我点头时,后颈钟馗印突然灼痛——药效要过了。
视线开始模糊,却清晰看见赵九通扯开衣领,那道横贯胸膛的疤痕下,隐约有青色纹路在皮肤下游走。
"当年我抱着小豆子跳河..."他指甲抠进疤痕,黑血顺着往下淌,"没想到阎王爷嫌我们父子魂魄缠得太紧...又把我们踹回来了..."
白小七突然拽我衣角:"陈晋!你眼睛..."她沾血的手指在我眼皮上一抹,指尖多了层黑灰——是阴气反噬的征兆。
"第三局..."我强撑着把剪纸推过去,"是您的心魔赢了。"
赵九通盯着剪纸,突然暴起掀翻赌桌!
檀木桌面裂开的瞬间,他喉咙里滚出非人的嚎叫:"三十年!我当他陈老狗贪生怕死..."
老头猛地咳出的一滩黑血,"原来他宁可让我恨他...也要保我魂魄..."
这时我眼前突然阵阵发黑.....
药效过后的虚脱感像潮水般涌来,膝盖"咣当"砸在地毯上,震得五脏六腑都在颤。
"陈晋!"
白小七的尖叫刺穿耳膜,我眼前天旋地转。
阿青的青铜剑擦着我头皮掠过,"铮"地钉进墙壁。
剑柄铃铛炸裂的脆响中,我听见赵九通撕心裂肺的吼叫:"滚!都给我滚!"
"药劲过了..."我拼命眨眼,视线却越来越模糊。指尖触到地毯上黏腻的液体——是血,我的鼻血正滴滴答答往下淌。
白小七彩绳缠着的手腕勒住我脖子:"撑住!老娘可扛不动你!"这丫头左手还肿着,却硬是用右手把我往门口拖。彩绳上的铃铛叮当作响,活像催命的丧钟。
"刘...刘三呢?"我嗓子眼发干,扭头看见那孙子正往赌桌底下钻,假GucciT恤上全是鞋印。
赵九通突然暴起,枯树皮似的手掌"砰"地拍碎红木赌桌:"陈晋!"老头黄眼珠里血丝爆裂,"回去告诉你爷爷...我赵九通..."
话没说完,他胸口那道疤突然裂开,黑血喷出三尺远。
西个端灯人手里的油灯"噗"地熄灭,整个VIP室瞬间陷入黑暗。
"走!"阿青一把拽起我,青铜剑在黑暗中划出青光。
这小子虽然刚恢复剑魂,力道却大得吓人,我被他拎小鸡似的甩到门口。
白小七踹开门的瞬间,我最后瞥见赵九通跪在碎木屑里的身影——老头抱着那张剪纸,肩膀抖得像风中的枯叶。
......
冷风迎面拍在脸上,我两腿一软首接跪在马路牙子上。凌晨西点的太原街头空无一人,只有路灯惨白的光照着三人狼狈的影子。
"呕——"我扒着垃圾桶吐得昏天黑地,苦胆水混着血丝糊了一嘴。虎狼药的副作用比想象中还猛,胃里像有把钝刀在搅。
白小七的骨针抵在我后颈:"别动!"针尖传来的刺痛让我短暂清醒,"你脖子上这玩意儿又开始冒黑气了!"
我摸向钟馗印,触手滚烫。皮肤下的黑气像无数小蛇游走,所过之处火辣辣的疼。
"反噬..."我喘着粗气摸出《阴纸谱》,封底的血手印不知何时变成了青黑色,"赵九通那老东西的遮天盘碎了,阴气外泄..."
阿青突然拽我一把,青铜剑指向远处——街角路灯下站着个穿红肚兜的小娃娃,青紫皮肤,眼白占了大半张脸,正冲我们"咯咯"笑。
"饿鬼童子?"我头皮发炸,"不是被纸人灭了吗?"
白小七彩绳上的铃铛无风自动:"是赵九通养的!那老东西情绪失控,这些东西跑出来了!"
饿鬼童子蹦蹦跳跳地靠近,所过之处路灯"滋滋"闪烁。
我强撑着站起来,后腰的康熙剪子烫得吓人。
"剪...剪不动了..."我手指抖得像得了帕金森。
现在这状态别说剪纸,连剪刀都拿不稳。
阿青剑尖青光暴涨:"走。"
简单一个字,却让我鼻子发酸。
这小子自己都站不稳了,青铜剑上的七星纹暗淡得像蒙了层灰。
白小七突然往我嘴里塞了颗东西:"咽下去!"
"还来?"我苦着脸咬破——是参片,苦中带甜,舌根立刻泛起热流。
"东北老山参,"白小七拽着我往后退,"比不上虎狼药,但能让你撑回铺子。"
饿鬼童子突然加速,以一种诡异的姿势扑来。阿青剑光一闪,那玩意儿"嗷"地变成两团黑雾,转眼又凝聚成形。
"没完没了是吧?"白小七暴脾气上来,骨针雨点般射出去,"陈晋!你包里还有红纸没?"
我手忙脚乱翻背包,指尖碰到个硬物——是刘三那半包皱巴巴的中华!烟盒里还剩三根烟和几张发票。
"这个行不?"我抖着手抽出发票。
白小七翻了个白眼:"凑合用!"
饿鬼童子越聚越多,转眼冒出七八个。
阿青的剑越挥越慢,额头渗出冷汗。
这小子刚恢复的剑魂显然撑不住这种消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