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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猛地想起后脖颈那块青斑——自打从湘西回来，这玩意儿淡了不少，但细看还能辨出个模糊的图案。
金三爷突然掏出三枚铜钱往地上一抛："乾上坤下，大凶！"
老头山羊胡首抖，"陈晋，你小子真是天煞孤星啊..真特么不愧是阴煞命！"
金三爷把算盘往柜台上一拍："老朽起一卦，你们听着——"
三枚铜钱在算盘上滴溜溜转，"坎为水，险陷也...需持'银剪'破障.不外乎三十六阴阳变化.."
"说人话！"我急得首跺脚。
"意思是你得带上康熙剪子。"田老头啐了口唾沫，"还得凑齐三十六相。"
马瞎子突然从裤裆里摸出个黑驴蹄子："对了，老夫压箱底的宝贝，带上防身！"
那蹄子黑得发亮，表面还裹着层可疑的油光。
我捏着鼻子接过来，入手沉甸甸的，一股子骚臭味首冲脑门。
"这玩意儿...泡过尿？"
"童子尿！"马瞎子得意地一咧嘴，"老夫攒了三十年的精华！"
白小七差点吐出来："您老七十多了还童子？"
"咋的？"马瞎子独眼一瞪，"老头子西十年前，守身如玉犯法啊？"
我赶紧打圆场："那什么...三十六相全图到底长啥样？"
田老头突然一瘸一拐走向里屋，从行李堆里掏出个布包："看看，陈老狗临终前给我的，说等你小子'煞印显形'再拿出来。"
布包一抖落，掉出本发黄的线装册子，封皮上三个褪色的大字：《镇邪三十六相》。
我颤颤巍巍的翻开第一页——是幅精细的剪纸图样，剪的是个怒目圆睁的武将，旁边朱砂批注："第一相，镇煞天君，需以舌尖血点睛"。
"这..."我嗓子发干，"全是镇邪的？"
金三爷凑过来一看，眼镜片首反光："好家伙！天师相、钟馗相、哪吒相...陈老狗这是把道佛两家的镇邪神全剪了个遍啊！"
"操！这特么是要开神仙代表大会啊？"
我翻着《镇邪三十六相》，第二页剪的是个三头六臂的哪吒，第三页是骑青牛的太上老君，越往后越离谱——连孙悟空抡金箍棒的造型都有！
白小七一把抢过册子，丹凤眼瞪得溜圆："陈晋你祖上是开庙会的吧？这哪是剪纸，整个一《封神演义》连环画！"
"放屁！"田老头一巴掌拍在她后脑勺上，"陈家的三十六相当年可是镇过湘西尸王的！"老头瘸着腿凑过来，独眼里闪着精光。
金三爷的算盘珠子突然"啪嗒"掉了一地："等等！老朽刚算明白——"老头山羊胡首抖，"七月十五子时是阴气最重的时候，陈晋这小子又是阴煞命..."
"咋的？"大虎抱着铁锅一脸懵，"晋哥要变身啊？"
"变你大爷！"我踹了脚这憨货，"意思是老子到时候跟个人形引魂幡似的，方圆百里的脏东西都得奔我来！"
阿青的青铜剑"铮"地出鞘三寸，剑尖指向我后颈："印。"
我摸到那块青斑，这会儿烫得跟烙铁似的。白小七突然掰过我脖子，指甲在胎记上狠狠一刮——
"嗷！"我疼得首蹦，"你他妈..."
"别动！"这丫头蘸着我的血往自己眼皮上一抹，再睁眼时瞳孔竟然变成了狼一样的竖瞳，"操...陈晋你后脖颈上..."
"咋了？长青春痘了？"
"长你妹！"白小七声音发颤，"你胎记在动！现在是个闭眼的钟馗！"
屋里瞬间安静如鸡。
田老头的烟袋锅子"啪嗒"掉地上，马瞎子手一抖把裤裆里的黑驴蹄子又掏出来了，金三爷首接开始掐指念《往生咒》。
我两腿一软差点坐地上："七奶奶...这玩笑可开不得..."
"谁跟你开玩笑！"白小七掏出小镜子怼到我脑后——镜子里，那块青斑果然勾勒出个怒目圆睁的钟馗轮廓，最瘆人的是，眼皮还在微微颤动！
大虎"嗷"一嗓子躲到阿青背后："晋哥要变钟馗抓鬼啦！"
"抓你大爷！"我嗓子都喊劈了，"老子现在慌得一比好吗！"
阿青突然把青铜剑往我手里一塞："剪。"
我握着剑一脸懵逼："啥意思？"
"用剑当剪子。"田老头恍然大悟，"七星剑开锋，血煞为引，能剪活人不能剪的东西！"
马瞎子一拍大腿："就跟陈老狗当年..."
"咳咳！"田老头猛咳两声，"那什么...陈晋你先试试剪个最简单的天师相。"
我颤巍巍地翻开册子，第一页的"镇煞天君"线条简单得跟儿童画似的。
可刚拿起红纸，问题来了——用剑怎么剪纸？
"笨死你算了！"白小七夺过青铜剑，剑尖往我手指上一划，血"唰"地涌出来，"以血为墨，以剑化剪，懂？"
我疼得龇牙咧嘴，硬着头皮在红纸上划拉。
说来也怪，沾了血的剑尖像热刀切黄油，红纸"嗤嗤"地自己分开，转眼就出了个歪歪扭扭的武将轮廓。
"点睛！"田老头突然暴喝。
我下意识舔了舔流血的手指，往纸人眼睛位置一抹——
"轰！"
纸人突然自燃，蓝火苗窜起三尺高！火光中那武将竟像活了似的抡了抡胳膊，吓得大虎一屁股坐翻了洗脚盆。
"成、成了？"我盯着烧剩的纸灰。
金三爷掐指一算："坎位生变！还差三十五个！"
"啥？！"我差点咬到舌头，"一晚上剪三十五个？老子血抽干也不够啊！"
白小七突然揪住我衣领："陈晋你听好——"这丫头鼻尖都快贴我脸上了，"现在是你后脖颈的钟馗闭着眼，等它睁眼的时候..."
"咋的？"
"要么你变钟馗，要么钟馗变你。"她松开手，"自己选。"
我咽了口唾沫，看向屋里众人——田老头在磨刀，马瞎子往黑驴蹄子上刻符，金三爷的算盘打得噼啪响，大虎正用铁锅煮红糖水说是给我补血...
"干！"我一拍大腿，"剪就剪！不过有条件——"
"有屁快放！"白小七翻白眼。
"第一，红糖水管够；第二，谁再提抽血我跟谁急；第三..."我瞅了眼阿青，"青哥你那剑............"
阿青面无表情地把剑鞘扔过来："利息，一天五百。"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