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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昊呼吸一滞，回忆铺卷而来…
八岁的冬天，孤儿院的暖气坏了。他缩在漏风的墙角，冻得嘴唇发紫。是十五岁的吴峥把唯一一条毛毯裹在他身上，自己只穿着单薄的毛衣。"哥不冷，"少年咧着嘴笑，呼出的白气在寒冷的空气里凝结，"你看我壮得像头牛。"
九岁生日那天，食堂难得做了红烧肉。大孩子们一拥而上抢光了肉块，只剩下一碗清汤。是吴峥把自己的碗推到他面前，碗底沉着两三块油亮的五花肉。"哥不爱吃肥的，"吴峥的喉结动了动，却故意咂咂嘴，"太腻。"
最难忘的是那个雨夜。他被几个大孩子堵在厕所，拳头像雨点般落下时，是吴峥踹开门冲了进来。少年单薄的后背挡在他面前，血从额角流下来，在白色校服上洇开一朵刺目的花。"以后再动我弟弟试试？"吴峥的声音哑得吓人。
首到十岁那年，吴峥被一辆黑色轿车接走。那天雨下得很大，车轮碾过积水的声音盖过了张昊的哭声。
吴峥蹲下来，用袖子胡乱抹了把脸，他扯下脖子上那枚褪色的铜钱吊坠，硬塞进张昊手里："拿着，等哥混出头了来接你。"
张昊死死攥着那枚铜钱，看着那道瘦高的身影钻进轿车。车窗缓缓升起时，吴峥突然拍着玻璃大喊了什么，却被雷鸣盖得支离破碎。
后来护工说，收养吴峥的是个做橡胶生意的东南亚华侨。再后来，那枚铜钱被孤儿院的胖厨娘抢走，说是抵了他偷吃的三个馒头。
他望着眼前西装革履的吴峥，忽然发现对方和记忆中的小吴哥哥分毫不差。
"吴...吴峥哥哥？"张昊的声音像是被砂纸磨过，喉结上下滚动了几次才发出完整的音节。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松开了周小檬的耳垂，指尖微微发颤。
眼前这个西装革履的男人，是十五年前在孤儿院替他挡下拳头的少年。那个会在寒冬里偷偷分他半张毯子的吴峥哥哥。
"真是你小子！"吴峥爽朗的笑声依旧带着记忆中的温度。他伸手想拍张昊的肩膀，却在看到对方条件反射绷紧的肌肉时顿了顿，转而打量起他笔挺的西装，"我后来去孤儿院找过你，可档案都..."
"我现在是周小姐的保镖。"张昊打断得有些急促，声音刻意压得平稳。他能感觉到周小檬在他背后好奇地探头，柔软的发丝扫过他的西装。
吴峥的目光落在周小檬身上时，张昊不动声色地侧移半步，将少女完全挡在自己投下的阴影里。这个动作让吴峥眼底闪过一丝了然。
吴峥会意地笑了："看来你很重视她啊。"吴峥从真皮钱包里抽出一张烫金卡片，在递给张昊时故意翻转了一下，露出背面手写的一串数字，"我在东南亚做些小生意，这家KTV刚接手。要不要来帮我？"
张昊接过名片的指尖有些发凉。"吴氏集团总裁"的字样在霓虹灯下闪着刺眼的光。他想起十五年前那个护在他身前说"以后哥罩着你"的少年，如今袖口别着的钻石袖扣价值连城。
张昊将名片塞进内袋，手指在布料上多按了两秒，"谢谢…但是我现在的工作..."
“嗯，明白。”吴峥突然凑近，熟悉的古龙水味道混着陌生的烟草气息扑面而来："这丫头看你的眼神..."他的视线越过张昊肩膀，嘴角勾起意味深长的弧度，"可不像看保镖的眼神。"
张昊的脊背绷得像拉满的弓弦。
"走了。"吴峥拍拍他肩膀，"记得打背面那个号码。"
首到吴峥的身影消失在拐角，张昊才发觉周小檬正拽着他的袖口。少女仰起的脸上满是好奇："耗子哥，你耳朵好红啊？"
张昊仓皇转身，十五年了，原来还有人记得那个在孤儿院挨饿的小男孩。
口袋里的名片突然变得滚烫。周小檬拽了拽张昊的袖子："耗子哥，那是谁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