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小檬在第七次扯断路由器网线时,终于摸清了规律。每当金属剪刀"咔嗒"剪断铜丝,哥哥的吉普车就会在西十七分钟内碾过家属院外的减速带。引擎轰鸣声穿透暮色,比任何门铃都令人心安。
"解释。"周凌的作战靴沾着训练场的红土,战术手套还带着硝烟味。他弯腰捡起蜷缩在绿植里的网线残骸,金属接口在掌心泛着冷光。
"辐射影响发育。"周小檬晃着腿坐在餐桌上,草莓牛奶吸管咬出齿痕,"我才一米六五。"
皮带抽在实木桌面的炸响惊得她缩起脚趾。周凌解下武装带对折,深棕皮革在灯下折出凌厉的折痕:"下来。"
她磨蹭着落地,后颈突然被温热掌心扣住。天旋地转间,额头抵上冰凉的冰箱门。身后皮带破空声裹着硝烟气息,却在触及棉质睡裤时卸了七分力道。
"啪!"
"周凌你法西斯!"
五下落完,周凌收皮带的手顿了顿,忽然拎起她后领:"加罚三圈晨跑。"
周小檬对着他背影吐舌头,却在玄关发现新换的千兆路由器,信号灯温柔地亮成星空。
这种疼痛丈量的游戏逐渐成了瘾。
她开始往他的作战靴塞泡发的胖大海,第二天鞋垫就变成透气的记忆棉。却只在罚跑时发现每个路口都有士兵"恰好"持枪站岗。
首到暴雨夜,她把安眠药磨成粉拌进蜂蜜水。
周凌从沙盘推演图上抬头,眼下泛着青黑:"新配方?"
"维生素!"她看着他喉结滚动,吞咽声在寂静中格外清晰。周小檬攥紧睡裙,看着他慢慢伏案昏睡。她蹑脚靠近,却在触及他眉间褶皱时被猛地擒住手腕。
天旋地转间,她跌坐在他腿上。周凌眼底哪有半分睡意,带着血丝的眼瞳像锁定猎物的鹰。
"药量够倒头大象。以为我尝不出?"
"二十下。"皮带不知何时到了他手里,
"你舍得?"她故意扬起脸,却被突然亮起的手机屏刺痛眼睛。屏保照片里,十岁的她正趴在哥哥背上摘橘子,笑出漏风的门牙。
皮带最终抽在床柱上,跳跳糖从枕头裂缝里滚出来,在月光下泛着彩色的光晕。周凌弯腰拾糖纸的动作突然凝滞——那张糖纸背面用荧光笔写着「哥是大笨蛋」,字迹被得有些模糊。
他单膝蹲下时,作战裤膝盖处传来布料撕裂的轻响。
"那天暴雨..."周凌的喉结在阴影里滚动,指尖无意识着糖纸边缘,"家属院刚分下来三天,墙皮还渗着水,地板撬开能看见水泥。"
窗外忽而炸开惊雷,像极了她抵达那日的雨声。
"屋子连床都没有,我不能让你来了跟我睡地板。"
"张昊说..."周凌突然别过脸,喉音混着雨声发颤,"你抱着爸妈的骨灰盒,把接机牌上的『周』字抠出了洞。"
“对不起小檬,我还不知道怎么照顾小女孩。但你绝不是我的包袱,我们是……我们是家人。我绝不会放手。”周凌起身时带翻沙盘上的侦察机模型。残骸坠地的脆响中,他将跳跳糖纸叠成方胜,轻轻放进她汗湿的掌心。
“如果你还是没有安全感,可以反反复复试探我的这些话的真心,但你做错事我会管教你,这是规矩。”
最后,惩罚变成并排坐在沙盘前拼模型。周凌手指粗粝却灵巧,把碎成八块的侦察机粘回原样。当最后颗铆钉归位时,厨房传来粥香,砂锅里炖着她最怕的胡萝卜,被切成了星星形状。
晨光初绽时,周小檬在玄关发现换了鞋带的作战靴。原本她恶作剧打的死结变成漂亮的水手结,旁边躺着张字条:「跑完三圈教你这招」。
当天下午,周凌的战术背心口袋里开始出现跳跳糖。爆破训练时彩色糖粒炸开,新兵们看着冷面教官突然泛红的耳尖,以为是什么新型战术信号。
只有躲在观察哨的周小檬知道,那是疼痛刻度的另一种计量单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