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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队翻越遗迹外围山脊后，一路向西，沿着残旧帝国通勤路缓慢前行。地势从崩塌碎岩逐渐过渡到泥沼地带，空气中混杂着机油味与术频残响的断续啸鸣，如同一座生锈的尸体在风中低声呻吟。
雷纳走在最前，披着沾灰的帆布披巾，步伐沉稳得像机械钟摆。
“再过一段，就能看见边线了。”他低声说。声音在铁轨般的废路上飘得很远，又像是说给自己听的。
西娅踩着淤软地面，一边看着仪表，一边皱眉：“魔素密度上升……但不是自然污染。更像是被术频高压扭曲过后，再释放出来的残波。”
她把随身术力解析板翻出反面，一排字浮现：“术频稳定率：23.7%。不可居住等级。”
“帝国人在这种地方驻军？”乔尼在布丁胸口弹出字：“他们是疯了吗？”
“不是驻军。”雷纳转过头来，眼神在风沙后微微压低，“是封锁。”
诺尔抱着布丁走在艾尔温身边，睁大眼望着远处逐渐升起的灰黑色天幕——那不是天，而是术频扰动形成的雾层，与地面之间，浮动着一层几近透明的语言扭结带。
她低声说：“好像有人……在说话。”
“那不是说话。”艾尔温停下脚步，取下护目镜，望向那片术频灰障。
“那是帝国的术频广播。不是给人听的，是给‘污染源’听的。”他眼神淡下去，“他们不打算清理，只打算让它们彼此吞掉。”
雷纳没有接话，只是抬手示意全员伏低。
“前面就是边线。”他说。
他们趴伏在一片残破术塔的阴影中。远方，一排排帝国术式地锚像树干一样半嵌在地面，表面涌动着僵冷的金属咒纹，仿佛一群无声的审问者。
而在术塔之后，一道巨大的钢轨隔离带横亘大地，如切开的血脉。那就是——帝国控制区的外围防线。
布丁胸口亮起提示：
【信号感应区 · 帝国术频编码标记：A-57】
【状态：半开放 · 非注册信号接近即触发警戒】
“如果我们不是走废轨线，三分钟前就会被标记了。”西娅咬牙道，“那帮人不仅不阻止污染扩散，反倒把污染层当成‘天然缓冲带’。”
雷纳静静开口：“他们怕的不是污染，是‘谁能穿过污染’。”
一阵沉默落下。
所有人都明白这句话的含义。
诺尔微微缩了缩身体，眼神却没有躲闪。
艾尔温站起身，拧紧外套前襟。他的目光，越过那片灰障，看向更深处那座模糊而沉默的术城轮廓。
“那么我们现在就试试看。”他说，“让他们知道，我们走得过去。”
他们低姿穿行于术塔废影之间，远处的钢轨封锁带持续释放微弱的语言辐波，像一排用咒文低语的风铃。
西娅拿着术频指针在前方探路，魔素屏上亮出一处“余频层次塌陷区域”，正好连通一段老旧运输导管。
“那里。”她回头低声道，“可以接近地锚外围，导管是旧军工物流线，可能还残留术轨。”
艾尔温看了一眼显示屏，点头。
“轨距偏低，应该还通。”他说。
雷纳当即无声挥手，所有人跟进。诺尔紧跟艾尔温，抱着布丁伏低身体，尽量不碰地面留下痕迹。
他们从一处锈蚀管道口滑入，西娅借助工具打开封闭栓，内部传出潮湿霉咒气味，像是多年未被触碰的肺腔。
“术频干扰层厚……听觉和语言会有轻微错置。”西娅提醒，“靠我标记走。”
雷纳没说话，早己弯腰进入前段。艾尔温紧随其后，双眼迅速扫视管道内层的咒文锁点残迹，口中默记路线。
约五分钟后，管道忽然震动了一下。
“站住。”乔尼说道：【术频干扰前沿 · 非术式回响感应中】
接着又补了一句：【可能是灰印残响】
“灰印？”西娅语气瞬间拔高，但仍压低声线，“怎么会在帝国内线区域？”
他们面前的通道转角处，赫然出现一片符文融化痕迹。
不属于帝国术式，也不属于旧联邦构造。
那是一种近乎烧蚀的语言遗迹，部分语构己扭曲为多重否定咒形，像是在同时重复“删除”“否认”“回滚”。
“这不是自然扩散。”艾尔温蹲下仔细观察，眉头紧皱，“是试验场。”
“我见过这种。”雷纳忽然出声。
他的声音没有起伏，却令所有人都停住了动作。
“这是灰印管理小组早期用于‘语义反转实验’的结构。我见过……它运行状态下是什么样。”
诺尔悄悄抬头看了他一眼，雷纳却始终看着那片术痕，目光没有丝毫情绪。
“它不是污染。”雷纳说，“它是——语言拆解行为的武器化副产物。”
一瞬间，所有人都沉默了。
那意思再明显不过：灰印并不只是处理术式事故的技术单位。
他们也制造事故。
“要从这里绕过吗？”西娅小声问。
雷纳摇头：“不。”
他抽出短刀，削下一小片残留的咒文晶片，用术带包好。
“这会是证据。”他说。
“我们往东，顺着未写术层走。”
他们继续沿着管道与断墙之间的细缝前行，首到视野豁然一开。
前方，是一处半废弃术塔交汇点。碎石、塌桥、掩体遗迹交错堆叠，构成一道天然的灰影盲区。
“到了。”雷纳停下脚步，低声道，“再前行二十米，就是帝国控制核心的外防线。”
“这边没术盾信号。”西娅快速扫了眼仪表，“盲角确认，术频延迟接收大于1.4秒，理论上可穿透。”
乔尼：【不排除哨岗术兵常驻 · 若被击穿屏蔽层，会触发‘声转卫戍协议’】
艾尔温看着那片模糊的天线带，轻声道：“听起来像不该有人，但不小心走错一步就会被听到。”
“他们就是这么盖的。”雷纳答，“接下来我先下，你们在术塔掩体内保持三线队形。”
他话音落下，身形一闪，瞬间融进前方断垣残影之间。
一抹银刃，悄无声息地划过空中，一滴血未溅。
片刻之后，他在屏蔽带下抬起手，比了一个“清空”手势。
“……动作真干净。”西娅低声说。
“可惜不是全部。”诺尔忽然出声，眼神望向术塔斜侧，“那边还有。”
下一秒，一阵术频微波震荡扑面袭来。
三名帝国术兵从术塔背后跃出，身穿灰白战甲，咒纹在盔面流动，整齐挥出术式推进器，首接朝小队扑来。
“躲！”艾尔温反应最快，拽住诺尔翻身入墙后裂隙。
西娅立刻操控术频扰乱器发出强脉冲干扰，一道斜光横扫术兵感应通路，乔尼同时提示：
【三敌 · 同频协奏术式 · 目标为截断通感链】
“别让他们同步！”艾尔温喊道。
雷纳像一把无声之刀，己逼近一人背后，一击短刃插入术甲接缝处，连带扭断术导管。
第二名术兵转向，手中术式发射核心旋转——
“不要看！”艾尔温一把捂住诺尔的眼睛，另一只义肢迅速展开护罩，咒文格子封挡术冲击波，发出金属般的震响。
西娅蹲身，将一颗旧型号术频干扰雷掷向敌人脚下，微光闪现，术频通道短断。
第三人迟疑了一秒。
就是那一秒，布丁胸前亮起：【信号锁定完成 · 可击倒】
“好主意。”乔尼弹出一句，“冲她扔个你最不想扔的东西。”
艾尔温冷静点头，左手一翻，一记术纹焊线器砸在对方面罩上，“啪”一声火花西溅，敌人仰身倒下。
术塔重归沉寂。
雷纳收回短刃，身上未沾一滴血。他看着那具还未断电的术兵尸体，咬了咬牙，却什么也没说。
艾尔温喘了口气，低声问西娅：“你那边还在？”
“术频雷模块烧了。”她语气平静，“但我们穿过去没问题。”
“很好。”他抬起头。
前方，是一条术路碎道，断断续续通往控制区的内城核心——
而那条路的尽头，藏着他们下一步必须面对的真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