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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曦苍白无力，挂在低垂的云层缝隙里，把整个大地照得像一块被风吹干裂的灰褐色皮革。
魔导车在干裂的地面上缓慢前行，碎石和铁屑被轮胎卷起，劈啪作响地打在破旧车身上。
风仍未停歇，只是比昨晚稍微温和些，带着沙尘打磨过废墟、穿过裂缝，发出断断续续的呜咽声。
西娅抱着双臂缩在副驾驶座上，嘴角叼着一片干面饼残渣，眯着眼望向远方。
她舔了舔干裂的嘴唇，低声道：“快到界碑了，能感觉到空气都变了。”
乔尼在布丁里发出低冷的提示音：“依据帝国旧资料，前方二十公里内为自由区域缓冲带。正式地理意义上的‘外荒’。”
诺尔趴在后排座位上，眼睛睁得大大的，透过灰蒙蒙的车窗看着远处渐渐浮现的一道断裂地带。
大地在他们面前裂开了一条长长的缝隙，仿佛有什么巨兽曾经爪撕过这片荒原。
而在断痕边缘，一块半埋在尘土中的巨大石碑斜斜地立着，碑面风化得斑驳破碎，只有隐约可辨的一行残字。
魔导车驶近，艾尔温踩下刹车，车身轻微一震停了下来。
车内短暂的静默后，西娅率先推门跳下。
风沙立刻扑了上来，她抬手挡了挡眼睛，半眯着朝界碑走去。
艾尔温没有急着下车，只是解开安全带，靠在座椅里默默观察周围。
诺尔蹑手蹑脚地跟在西娅身后，鞋子踩在干裂的土壤上，发出细碎的咔哒声。
界碑上刻着的文字早己被岁月侵蚀，只剩下些许模糊不清的笔划，像是被时间啃噬殆尽的残骨。
布丁悬浮在半空，胸前滚动出简洁提示：【旧帝国边界标志 · 废弃状态确认】
西娅走到界碑前，伸手拍了拍那块风化的石面，嘴角勾出一抹嘲讽的笑：“连守边的人都懒得立新碑了。”
乔尼懒洋洋地回应：“在这里立碑？不如首接立块墓志铭，写‘此路不归’。”
艾尔温下车，单手插着外套口袋，站在魔导车旁，沉静地望着界碑后的荒原。
界碑之后，地势缓缓下沉，形成了一片巨大而扭曲的洼地。
洼地中央散布着几根断裂的蒸汽管道和半埋的护栏残骸，在晨光下像一具具锈蚀的脊骨，安静地横陈在废弃的大地上。
西娅回头看了看洼地，估算了一下方向，朝艾尔温喊了一声：“那边有点遮挡，可以歇一歇。”
艾尔温点头，重新启动魔导车，踩下油门。
破旧的车辆在界碑前缓缓驶过，尘土被车轮卷起，在灰色晨曦里拉出一道模糊的轨迹。
他们正式越过了旧帝国的边界。
没有仪式，没有旗帜，也没有巡逻兵，只剩下漫天风沙和废墟残响。
车子沿着洼地边缘慢慢滑行，西娅跳上副驾驶座，眯着眼看着前方不断变化的地形。
洼地不深，但西周破碎的蒸汽骨架给了他们一个勉强能遮挡风势的地方。
艾尔温找到一处靠近倒塌支架的位置，缓缓将车停下。
引擎的嗡鸣声逐渐熄灭，只剩下风在断裂管道之间穿梭时发出的断续哨音。
诺尔从车上跳下来，裹紧了外套，小心翼翼地踏着碎石走向废墟中央的一块半倒石柱。
西娅一边扯着头巾挡住风沙，一边打量着西周环境，确认没有明显的塌陷风险后，打了个手势。
“勉强能躲一阵。总比继续开着在沙里打滚强。”
艾尔温靠在车门边，静静扫视着西周沉寂无声的废土。
云层压得更低了，风里裹挟着远方某种不祥的气息。
此刻，他们终于站在了界限之外。
短暂的歇息，像是战前喘息的静默。
西娅蹲在倒塌的蒸汽管道旁，用小刀挑着鞋底嵌进的碎石，动作懒散又带着几分疲惫。
风吹得她的头巾猎猎作响，掩不住微微皲裂的嘴角笑意。
“这地方虽然破，不过好歹没子弹乱飞。”她一边说，一边把挑出的碎石随手弹到一旁。
艾尔温打开了魔导车侧仓，检查里面存放的备用水袋和压缩干粮。
简单几次颠簸之后，物资损耗并不算太大，但燃料消耗明显，留给他们的续航时间并不宽裕。
他拿出一壶水，轻声提醒：“每人两口，别浪费。”
西娅接过水壶，仰头灌了一小口，然后随手扔给诺尔。
诺尔双手接住，小心地喝了一点，又用袖子擦了擦嘴角，动作轻轻的，仿佛怕弄脏了这难得的水源。
布丁悬浮在半空，胸前的屏幕滚动着简短提示：【局部环境稳定 · 风速3级 · 无显著危险反应】
乔尼在布丁里冷冷点评：“暂时的稳定不等于安全，建议不要打地铺。”
西娅笑了笑，把背包拉链拉开一点，从里面摸出一小块皱巴巴的干肉，丢进嘴里嚼得嘎吱作响。
“别整天扫兴，乔尼。能喘口气就谢天谢地了。”
艾尔温走到洼地边缘，站在一块半塌的石柱上，环顾西周。
远处，灰白色的地平线在风沙中若隐若现，没有明显的聚落痕迹，也没有其他旅人的踪迹。
只有断断续续的风，把整个世界拉成一片苍茫的空白。
他拉了拉衣领，转回身。
西娅把小刀插回靴子里，拍拍手，咧嘴道：“再睡一觉，这地方都能烤成饼干了。”
诺尔捧着半块面饼，小口小口咬着，眼神时不时偷偷扫向远方的荒原，像是在努力记住这里每一处地形。
艾尔温低声道：“不能停太久。太阳升高后，风会更乱。”
西娅耸耸肩，随手拉起脖子上的围巾，把脸遮得严严实实。
简单补充了食物和水，小队迅速整理好装备，重新把物资重新捆紧在魔导车后座。
破旧的车身在风中微微晃动，仿佛随时准备再次上路。
艾尔温最后检查了一遍布丁的能源状态，确认无误后，回到驾驶座上，缓缓启动车辆。
引擎低吼着苏醒，滚动着尘土与砂砾的味道。
洼地中的微光被卷进飞扬的沙尘里，很快被苍茫的天幕吞没。
没有谁为越过这片废界而庆贺。
也没有谁会为他们的脚步指引方向。
只有风，和无尽的荒野，等待着他们继续前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