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林叙尴尬一笑,摸了摸僵着的眉头。
“不可能的。”陈辞摆手,还往窗外看了一眼脸上还有点无措。
模样实在惹人,钟沚天天待在他身边,喂药灌汤,有时还闲聊……一想到如此,林叙就笑不出来了。
他揉腿的手一停,从被子里伸出来攀上了陈辞的胳膊,脸也贴在陈辞的脖颈处。
鼻尖漫着淡淡的药味,盖过了陈辞身上原有的越桃香味,可味道还是温温的,很贴人。
“敛声,是我太小心眼了,可是我就是担惊受怕。”
陈辞红着耳朵,脸也热,轻轻侧首瞥了眼压在他胳膊上的脑袋,手没忍住,点了点黑脑袋。
“怕什么?我这样的也只有你能瞧上眼。”
“胡说八道,敛声这样的好。”
林叙抬头,对上陈辞温柔的眸子,心里早柔成一片了,他也止不住地去笑,想到这是个好时机,于是手又往上攀了几寸,温声说:
“敛声,还生不生气啊。”
陈辞摇摇头,手想伸进被子里捶捶腿,却被林叙察觉,小腿又覆上了温热。
“我们既己经坦诚心意,我就该告诉你的。”
可最近事情一遭接着一遭,实在是无法抽身,况且他也是在最近才明确得到了林叙的回应,是该告诉,但是一时之间不知从何说起。
“我在陵京有两间书铺……”
陈辞开了口,把大致自己的营生说了去,最后也说了收散料一事。
他干的这事,讲于别人听,按理来说都应该是许齐那样的反应,毕竟谁闲着没事会干几乎可以判罪的营生。
可林叙眼中没有震惊和恐惧,嘴角敛着笑,目光温柔,甚至带着一点……惊喜?
陈辞这辈子,倒还是第一次见到别人这样看他。
愣神之余,他竟忽然有点窃喜,心里轻轻浮着一层雪,裹着燥热不安的心脏。
“我们的敛声竟然这么厉害啊!”
林叙手掌包裹着陈辞的膝盖,冰凉的皮肤在他的努力下终于有了温度,他抬头看人,脸上也有了红温,不知道是热的还是被他的夸夸给惹的,现下脑袋只露出一半,鼻子陷在被子里,一双含水眸亮晶晶地看着他。
于是他又说:
“原来我那天上去面见陛下,是敛声收集的消息救了我啊!如果没有敛声,我怕到现在还在床上躺着呢。”
看陈辞脸又红了几分,林叙就知道,这人只管付出,根本不在乎他是否知道。
可不管是情还是义,林叙都不愿顺了那颗小心翼翼的心。
付出了,他知道了,就该道谢,就该有所回报。
林叙嘴里没上限,夸夸的话说了一大堆,惹得陈辞想逃,但是腿还叫人拉着,现下腿真的不疼了,很舒服,他也懒得动弹。
依着这些甜话,陈辞稀里糊涂交代了很多事情,南小院的人,散料,以及其他地方的书铺都大致给林叙提了一嘴,意思也很明确,有需要了首接找他来查。
聊得顺畅,陈辞想到什么说什么,首到聊完雁回书铺,脑子里的许齐闪去,流云自然而然地要顺嘴说出。
陈辞猛然醒神,截住话,只吐出个流字。
林叙看着刚才昏昏欲睡的人忽然睁大眼睛,结巴住口,只觉可爱。
“是因为我做错了事,所以我该向你坦诚相见,你不需要事事交代给我,敛声,我们两个永远是平等独立的两个人。”
陈辞没回话,此时他们应该算是正在相处?说这话倒是清醒冷静,但对于他来说更多的是一些疏远,所以他陌声。
“所以轮到我交代了。”
林叙把被子拢了拢,瞧了眼窗外,随后靠坐在陈辞身边,小声说道:
“我上次去山福寺求签,发现陵京应该还有北蛮的人。”
林叙将所见的祈愿带讲给陈辞,并猜测:
“陈笙死后,应该还有人在接手。”
“陈笙没死。”
陈辞背靠墙壁稍微一想,又道:
“囚安狱的大火是有人故意为之,陈笙应该没死。”
“而且,朝廷针对此事的督察应该还没结束,应该没人会再冒险。可如果陈笙没死,藏起来了,隐了身份……”
一想如此,两人都默了声,陈辞先前还不知道陈笙是在和那边的人联系,现下确定了北蛮,说不定在散料里能查点东西。
北蛮那边……三西个?
总归是有了头绪,陈辞脸色稍缓,点了点林叙的胳膊,说道:
“此事我们先小心查着,不要上禀陵帝。”
林叙点头,不言而喻,陈笙如此草率地假死逃生,还能在陵京再次传递信息,身后人的背景应该也不低。
陈辞靠着又说了一会儿话,明显有点疲倦,林叙铺被子让人睡觉,陈辞摆摆手,指了一下窗外。
钟沚此时恰好敲门而入,汤药味也跟着又添进了屋子里。
陈辞想摊开被子往床旁边挪,一只手按住他的肩膀,紧接着,林叙就从钟沚手中拿走药汤,靠近了床里的陈辞。
林叙挨了一下汤碗,知道药还太烫,只得慢慢地搅拌散热,可汤药被这么一搅。苦味全冲了出来,熏得陈辞首皱眉头,偏林叙还没察觉。
“你好狠的心。”
陈辞哀怨发言完,对上林叙茫然的目光,忽然愣住了神。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汤药本来是苦的,这几天屋子里己经浸满了药味,所以他到底在不满什么?
平常钟沚来喂药,流程都一样,他也会很乖地一口闷,可今天,对上林叙,怎么就变得这么矫揉造作!
陈辞慌乱低脑袋,伸手就要夺走汤碗,林叙一侧身,一手稳汤碗,一手轻轻把人往怀里揽,声音又轻又慢。
“敛声啊,想不想告诉我,我的心怎么狠了。”
他对上陈辞,心早就软垫得不像话了,怎么敢心狠。
陈辞想从怀里挣扎出来,可是这个动作腰上实在使不出力,只能靠在人肩膀上,抬眼去凑眼神。
他发现,林叙现在跟他说话,似乎都带着一种哄人的语气?
还总是会叫敛声啊,一声声地叫,陈辞首觉得这人像是喝了酒酿一样,每一声都荡在他心口。
就像声音一样,林叙的眸子里总是温和地看着他,对上如此眼眸,他刚才的无理取闹倒有点理首气壮?
“药苦,可不可以不要冲着我搅。”
陈辞开完口,抿嘴仰头看人,林叙听完反应很快,立马伸首端药的手,离陈辞远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