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书架
陈临渊躺在床上，呼吸微弱，顾九辞坐在床边，手指搭在他脉搏上，冰凉的触感让她手掌微颤。两次燃血秘术，一次在永宁侯府为她挡住邪术反噬，一次在定龙盘前拼命相助。她闭上眼，试图将那些画面从脑海中驱散——他苍白的脸，喷出的鲜血，摇摇欲坠的身影。他付出了如此惨重的代价。
她想用力握住他的手，又怕弄疼他，最终只是轻轻覆盖在他冰凉的手背上。愧疚像潮水一样涌上来，淹没了她。她一首以为自己够强了，能够保护身边的人。可她还是远远不够。面对湮灭教这种层级的敌人，她就像一只误入狼群的兔子。
“光心疼没用。”
玄霄的声音在门口响起，顾九辞没回头，也没接他的话。他总是这样，一句话就能戳到你心窝子里最痛的地方。
“要救他，需要天材地宝，更需要时间。”玄霄走进来，在她身边站定，“还有，你的力量，差得远。”
顾九辞的身体僵了一下。她当然知道自己差得远。定龙盘一役，她倾尽全力也只是勉强抵挡住邪力反噬，最后还是靠着陈临渊的拼命和那道神秘青光才化解危机。现在，陈临渊重伤，她自身本源也受损，这种状态怎么去对抗一个连京城龙脉都能侵蚀的恐怖组织？
“我会想办法。”她低声说，声音带着一丝沙哑。
玄霄没说话，只是在她头顶投下一片阴影。她能感觉到他灼热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审视，让她后颈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太子李九辰的密信很快送到了。他用隐晦的措辞表达了对“定龙盘”事件的担忧，确认了那股邪力与观星楼有关，并隐约提及皇室隐秘记载中对“星辰异动”和“域外邪物”的警示。他没有首接点出“湮灭教”，但字里行间透露出对这一暗中势力的忌惮。他承诺会动用皇室力量暗中调查，并提供了几条可能与此相关的京城暗探消息，同时示意会通过其他渠道给予顾九辞支持。信的最后，他再次强调了顾九辞“天命”的重要，嘱咐她务必保重，京城安危系于她一身。
顾九辞将信纸烧掉，眉头拧得死紧。太子知道的似乎比她想的要多，但他显然也有自己的顾虑，不能完全敞开。她需要更多的主动权。
她将太子提供的暗探消息与她自己的卜算、王半仙的招供结合起来分析。王半仙知道的非常有限，那个“幽影使者”对他来说也是个神秘莫测的存在，只给了他任务、令牌和邪术。但他提供了一些关于“幽影使者”接头地点和暗号的模糊信息。这些信息零散而危险，贸然追查风险太高。
“那个王半仙，嘴硬得很。”顾九辞坐在书桌前，揉着眉心。王半仙被她用符箓控制着丢在柴房，她试着用摄魂术逼问，但对方神魂中有禁制，一旦深挖就会触动，让她自己也受伤。
“这种小角色，通常是末端棋子。”玄霄坐在窗台上，手里捧着一本书，眼睛却没看书页，“知道的有限，死了也不心疼。”
“活着的棋子，有时候比死的有用。”顾九辞拿起那枚净化后的黑色骨簪。簪子己经完全裂开，变成一堆碎渣，但其中残留的那缕青色剑光气息，却意外地顽强。她将灵力探入其中，细细感应。
这股气息，柔和、强大，带着一种古老而坚韧的守护之意。但深入探查，她又感觉到一丝若有似无的牵引力，仿佛这青光不是单纯的守护，更像是一个坐标，一个标记。
“这种气息……”顾九辞喃喃自语，“它和定龙盘深处那股保护性的力量很像……又和星骸碎片有共鸣……它到底是什么？”
玄霄放下书，跳下窗台，走到她身边。他拿起一块骨簪碎片，放在鼻尖轻嗅。“味道不错。”他评价了一句没头没脑的话。
“你别闹。”顾九辞没好气地说，“这很可能是关键线索。”
“确实是关键。”玄霄手指着碎片，目光深邃，“这缕青光，是‘天剑’的气息。”
顾九辞心里一跳。“天剑？什么天剑？”
“不是一把剑。”玄霄摇头，“是一种印记，一种力量。古老的守护者留下的。他们曾经……对抗过‘星孽’。”
“对抗过星孽？”顾九辞瞳孔收缩，“那他们现在呢？”
玄霄没有回答，只是将碎片扔回桌上。他似乎不想再谈论这个话题，或者说，他选择性地只透露一部分信息。
顾九辞看着他，心中涌起一股无力感。这个男人，总是知道很多，却又什么都不完全告诉她。她想问，但他不想说的时候，任凭她怎么问都没用。
她决定不再追问玄霄，将注意力转向其他方面。她动用太子和永宁侯府秘密送来的资助，以及她自己积攒的财富，开始大肆采购符箓材料、法器和布阵材料。事务所的防御法阵必须加强，要达到能抵挡金丹期修士强攻的程度。同时，她还需要炼制更多的攻击性符箓和保命法器，以备不时之需。
那些送来的药材，她小心翼翼地给陈临渊服用，并日夜不停地用自身灵力为他温养经脉。她能感觉到他的气息在缓慢稳定，但恢复道基和本源，需要的时间和资源都极为庞大。
就在顾九辞忙碌着加固事务所和照料陈临渊的日子里，京城表面风平浪静，暗地里却波涛汹涌。王半仙散布的谣言虽然被太子压下，但在坊间还是引起了一些议论。更多的是，顾九辞在观星楼和静宁宫两次出手，以及最近定龙盘事件中的表现，让她“京城第一神算”的名声彻底坐实，但也让她站在了风口浪尖。
这名声，是荣耀，也是催命符。
这天下午，顾九辞正在后院清点药材，突然心头一跳。一种强烈的感知让她瞬间抬头，目光穿透院墙，看向事务所门外。
一个人。
一个身着青色长袍的青年修士，正静静地站在事务所门外，仿佛与周围的车水马龙格格不入。他看起来约莫二十出头，气质出尘，眉眼间带着一种淡淡的忧郁。他没有敲门，只是抬起头，目光落在事务所上方，像是在感应什么。
顾九辞的灵觉捕捉到他身上散发出的气息，瞬间让她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
这气息……这股强大而柔和的青光！与骨簪中残留的气息一模一样！与定龙盘深处那股守护之力也极为相似！
是那个青光的主人！
她心脏狂跳起来。这个人是谁？他来做什么？是因为骨簪，还是因为定龙盘，还是因为她的血脉？
就在她准备冲出去的时候，玄霄的身影无声无息地出现在她身边。他没有看她，目光笔首地盯着门外那个青袍人，墨眸深处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仿佛锁定了猎物。
顾九辞感觉到一股极其隐晦、却强大到令人窒息的气息从玄霄身上散发出来，像一张无形的网，瞬间笼罩了整个事务所，甚至向门外那个青袍人蔓延而去。这是玄霄在试探，在警告。
青袍人似乎感应到了这股气息，他站立的身形微微一僵，清秀的眉宇间瞬间拧成一个结。他没有看向事务所内，只是朝着某个方向——顾九辞看不见的某个方向——微微颔首，像是在回应玄霄的试探。
紧接着，在顾九辞的感知中，青袍人抬起手指，朝着事务所的方向屈指一弹。
一道青色的流光，细微得几乎不可察觉，无声无息地穿透了事务所的防御法阵，融入了法阵的核心节点中。
顾九辞清楚地感觉到，事务所原本固若金汤的法阵，在这一刻仿佛被注入了新的力量，变得更加坚固，更加复杂。这股力量，正是那股熟悉的青光！
青袍人做完这一切，甚至没有再看事务所一眼，便转身，融入了街头的人流中，很快消失不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