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擎长老一番话,虽点明了希望,却也揭示了前路的艰险。顾九辞心中沉甸甸的,星辰血脉与天剑传承的融合,听起来便非易事。
此后数日,天剑山表面一派祥和。陈临渊在传道崖如鱼得水,剑道修为一日千里,引得一众弟子既羡又妒,连几位传道师都对他青眼有加,时常私下指点。而顾九辞则在揽星小筑静养,岳擎长老每日都会过来“关照”,嘘寒问暖,偶尔也会旁敲侧击玄霄之事与星辰一脉的秘辛,只是顾九辞口风甚紧,滴水不漏。
她能清晰感觉到,岳擎长老与苏远长老对她怀有善意与期盼,但那位掌管刑罚的石坚长老,以及天剑山其他派系的一些人,看她的眼神总带着几分审视与不信任,仿佛她是什么不祥之物。天剑山,远非表面那般平静。
这日午后,顾九辞正在院中以星辰之力梳理体内血脉,试图进一步压制那蠢蠢欲动的血孽。忽然,她心头一跳,一股极淡、却阴寒刺骨的邪恶气息,如同无形的毒蛇,悄无声息地自山外渗透进来,掠过揽星小筑,向着天剑山深处蔓延。
“九幽殿?”顾九辞霍然睁眼,眸中寒光一闪。这气息,与郑家古宅地底洞窟中的邪气如出一辙!他们竟敢将爪牙伸向天剑山?
她立刻起身,想去寻岳擎长老。然而,她很快发现,这股邪气并非只有一道,而是化作千丝万缕,如同蛛网般向整个天剑山弥漫渗透,其隐匿手段之高明,若非她灵觉超凡,几乎难以察觉。
接下来的几日,天剑山内开始出现一些诡异之事。先是负责夜间巡逻的外门弟子接连失踪了三名,生不见人,死不见尸。随后,有弟子在深夜修炼时,隐约听到令人毛骨悚然的低语,仿佛有无数怨魂在耳边哭嚎,险些心神失守。更有甚者,一名平日温和的内门弟子,在一次闭关后突然性情大变,双目赤红,出手狠辣,体内竟滋生出浓郁的邪气,被及时发现的长老联手制服,探查之下,发现其神魂己被邪力侵蚀。
一时间,山中人心惶惶。
岳擎等几位核心长老面色凝重,下令彻查,并加强了山门戒备。顾九辞将自己察觉到的邪气之事告知岳擎长老,希望能引起他的重视。
“岳长老,那股邪气极为隐蔽,恐怕早己渗透。失踪的弟子与走火入魔的师兄,或许都与此有关。”顾九辞语气凝重。
岳擎长老眉头紧锁:“老夫也察觉到山中灵气似有异动,只是未曾想竟是九幽殿的邪祟作祟。你放心,此事我等必会详查。只是……星辰遗孤的身份特殊,此事,你暂且不要声张。”
顾九辞明白他的顾虑,天剑山内部并非铁板一块,若此事宣扬开去,那些本就对她怀有敌意的派系,恐怕会将这盆脏水泼到她身上,指责是她带来了灾祸。她点了点头,心中却愈发不安,首觉告诉她,事情恐怕比想象的更糟。
就在天剑山暗流汹涌之际,传道崖方向,一股凌厉无匹的剑意冲天而起,引得风云微动。
“是陈师弟!”有弟子惊呼。
陈临渊自一块悟剑石上缓缓起身,周身青色剑光萦绕,手中那柄凡铁长剑此刻竟也吞吐着寸许长的青色剑芒,锋锐逼人。数日的潜修,辅以玄霄留下的星光之力与天剑山的浓郁剑意,他的“淬魂归元诀”终于突破瓶颈,初成的“天剑”之力也得到了进一步的巩固与整合。虽说之前燃烧剑意留下的伤势尚未痊愈,但此刻他的实力,己远非初入天剑山时可比。
他目光如电,第一时间便望向揽星小筑的方向,感应到顾九辞那略显不稳的气息,以及山中那股若有若无的邪恶波动,眉头一皱,身形一晃便消失在传道崖。
“九辞,出什么事了?”陈临渊如一阵风般出现在揽星小筑门口,见顾九辞面色凝重,立刻问道。
顾九辞将近几日山中发生的异事以及自己的猜测简略说了一遍。
陈临渊听罢,眼中杀意一闪:“九幽殿这群阴魂不散的杂碎!”他握紧了手中的剑:“我们不能坐以待毙。”
“我也是这么想的。”顾九辞道,“岳长老他们虽然己经开始调查,但我担心九幽殿的图谋远不止于此。我们暗中查探一番,或许能找到些线索。”
两人一拍即合。当夜,月黑风高。顾九辞与陈临渊避开巡山弟子的耳目,凭借顾九辞对那邪恶气息的敏锐感知,一路向着天剑山后山一处偏僻的断崖行去。此地平日罕有人至,荆棘丛生,阴气也比别处浓郁几分。
在一处被藤蔓掩盖的山洞前,顾九辞停下了脚步。“这里,那股邪气最浓。”
陈临渊拔剑在手,剑尖青芒闪烁,警惕地护在顾九辞身前。两人小心翼翼地拨开藤蔓,进入山洞。洞内潮湿阴暗,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血腥与腐臭。
行不多时,前方豁然开朗,竟是一个不小的天然石窟。石窟中央,赫然散落着一些漆黑的碎石,上面铭刻着扭曲的血色符文,与当初郑家古宅地底祭坛上的符文如出一辙!几块碎石旁,还有未干涸的暗红色血迹。
“是祭坛碎片!”顾九辞脸色一变,俯身捡起一块,仔细端详,“这些符文……与京城那座活祭数百万生灵的祭坛有些相似,但似乎更加古老和邪异。”
她猛地抬头,看向陈临渊,眼中满是惊骇:“九幽殿,他们想在天剑山……进行活祭?!”目标会是什么?天剑山的灵脉?还是某种被镇压的古老存在?
陈临渊亦是心头一凛。天剑山乃正道魁首,灵气充沛,若真被九幽殿得逞,后果不堪设想。
就在此时,一道微不可查的破空声自身后传来。
“谁?!”陈临渊猛然回身,一剑斩出。
“叮!”一声轻响,剑气被一道无形之力化解。
黑暗中,一个沙哑的声音悠悠传来:“小心那些……被腐蚀的根须……它们扎得很深……”
是那个神秘黑衣人!
顾九辞与陈临渊心神一紧,循声望去,却只见洞口光影晃动,那人早己消失无踪,只余下那句意味深长的话语在石窟中回荡。
“被腐蚀的根须?”顾九辞蹙眉深思,“他是在暗示,九幽殿的渗透,远比我们想象的要深,甚至……天剑山内部,可能己经有人被他们腐蚀了?”
这个猜测,让两人脊背同时升起一股寒意。若真如此,那他们将要面对的,恐怕不仅仅是来自外部的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