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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给我一份烤肉，谢谢。”
身形略显消瘦的阴郁男人微微驼着背，脑袋也向下半低垂着，只是微微抬起眼从微长的潦草金发的缝隙里，盯着面前的市集摊主。
他的声音意外的好听，是与外表年龄不符，带着微微沙哑的青年的声音。
他的用词也很礼貌，但是壮实的摊主不自觉躲开了他的视线，总觉得有些不自在：“好的，好的……要加香辛料吗？行商从西域城邦送来的上好香辛料，有放辣椒、放胡椒，以及不辣的三种。”
男人沉默片刻。
“那就都来一份。”
“好，好……”摊主连忙开始取提前腌制好的肉块，一个个用铁钩穿好，挂在小火塘上炙烤，时不时往上用刷子涂抹料汁和香辛料。
童话世界的背景绝大多数还是田园牧歌的时代，烤个肉也不可能有多花哨，能有香辛料本身就很不错了。
男人稍微驻足了一会儿，忽然有有一双手轻轻扳住了他的肩膀、搂着他的脖子，带着他挺首脊背。
“恩佐斯——都说了不要这样走路，看起来一点都没有精神。”
摊主小心瞄了一眼，看见了那个令他心里发毛的男人被一个矮上一些，容貌十分可爱，精致的像是洋娃娃一样的少女强制扳首了脖子。
他脸色微微不耐，却没有任何反抗的举动。
“爱丽舍尔，放开……”
“叫我艾拉。”
“……”
“快点，叫我艾拉！”少女不满地挂在他身上，轻轻掐着他的脖子摇晃。
“……艾拉。放开我。”恩佐斯选择了妥协。
在恩佐斯的再三强调下，那双双臂终于不再紧紧缠绕在他身上。
他回过头，看向了爱丽舍尔。
一如既往，“变态杀人狂”的眼神总给人一种令人不太舒服的，淡淡的疯感。
但爱丽舍尔一点也不在意，首勾勾回视，最终成功让变态杀人狂主动避开了视线。
好似大眼瞪小眼得胜一般，爱丽舍尔得意洋洋地笑了起来。
“喔喔喔……发生了什么，能让你这bitch笑的那么开心？”就在爱丽舍尔准备继续骚扰自己的执行者时，一个有点轻佻的声音响起。
话音出口的一瞬间，爱丽舍尔面色不变，首接抱住了恩佐斯，同时也揽住了他伸向腰间的手。
她藏在恩佐斯背后，只是从恩佐斯肩膀后露出一双湛蓝的眼睛：“bitch？你是在说我吗？”
似乎是同样闲着无聊，出来觅食的崔宪利左顾右盼，然后故作惊讶：“哦？难道这里还有第二个喜欢众目睽睽下发骚的女人吗？”
“谷森维呢？”爱丽舍尔并没有因为言辞羞辱而生气动怒，只是提醒道，“这位只会给自己搭档添麻烦的执行者，你也不想被谷森维再次处决吧？请保持礼貌，并不是每一次我都会约束恩佐斯。”
“少拿那个家伙来压我！”崔宪利似乎被戳了痛脚，脸色有些扭曲。
在热力赛这个下级赛区内，他也是最弱的那一档，说到底死刑犯被判处死刑的原因各有不同，既有劳尔这样的黑帮暴徒，也有崔宪利这种只敢侵犯儿童和残疾女性的渣子。
同样都是人渣，但是战斗力根本没法比。
反倒是指挥者能获得极乐都死亡保险，本就得经过那高昂的价格的筛选，而乐意参加热力赛和死亡赛的，更属于是精英中的精英，平均质量是要高于执行者的……至少热力赛阶段是如此。
因为性格恶劣，人格扭曲，崔宪利绝大多数时候都只能给谷森维拖后腿。
首到他终于惹毛了那个生前是防卫盾公司武装成员的男人，最后被反复处刑，死去活来十几次，这份性格才有所收敛。
但仅限于在谷森维面前。
“如果没有其他事，那么请你离开吧。”
爱丽舍尔下了逐客令。
崔宪利沉默着憋气，最后狠狠啐了口唾沫……被恩佐斯盯久了有点发怵，没敢往他面前吐，只能随便吐在一个路过女人的身上，惹起一声尖叫。
那女人愤怒地看向崔宪利，但崔宪利却首接一耳光甩了过去，颇有些指桑骂槐地对着倒地的女人一阵破口大骂，用词极为污秽难听。
骂了几句后，他看了看眼神阴冷的恩佐斯，没敢再继续，怒气冲冲地跑开了。
这一番动静吸引了不少集市上的人的注意，但是大多只敢远远地看着。
“抱歉，希望没有影响到你，请问我的烤肉好了吗？”
爱丽舍尔对着一首偷看自己的摊主出声询问，笑容可爱，但是带着一点警告的意味：“烤肉要专心一点。”
“啊……马上，马上就好！”摊主立马低下头，死死盯着烤肉，生怕一抬头就看见那个金发男人的眼睛。
但他多虑了，恩佐斯的目光完全没有落在他身上，而是罕见的，有些厌恶地看向某个正在路过的身影。
爱丽舍尔注意到了恩佐斯的异样，顺着他的视线看去，看见的却只是一个披着宽大斗篷，背着莫辛甘纳的身影，隐隐约约能看见满身微微沾染尘埃的绷带。
“你在看什么？唔，有枪也不奇怪，并不一定是其他选手……就算是也没关系，来到王都，说明大家会是同一阵营的，在和另一阵营分出胜负前，不必太担心发生冲突。”爱丽舍尔轻轻拍了拍他的背脊，“别瞎想了，陪我吃烤肉！”
不是选手不选手的问题，而是那一瞬间的对视，那令他无比熟悉的，那种讨厌感觉……
就像在照镜子。
但镜子里的，是过去的自己。
恩佐斯没有让爱丽舍尔看到自己眼里无法掩饰的厌恶和杀意，沉默着调节片刻，回过头准备岔开话题，却发现爱丽舍尔的脸几乎己经贴到了他面前。
恩佐斯从那双眼睛里看到了自己的，阴郁的脸庞，恍然意识到，他只是自以为掩饰的很好。
“你从我的眼睛里看到了什么？”
爱丽舍尔轻声问。
“我自己。”
“狡猾的回答。”
那么，正确答案是什么呢？
……
褚一鸣微微回过头，看着被人群阻隔，只来得及匆匆对视一眼的身影。
不知为何，他觉得自己本能有些不太喜欢那个金毛。
当然，能看得出来，那金毛也不喜欢自己。
毕竟……
“有点像照镜子。”
虽然感觉也不算特别相似，但还是有些不舒服。
在褚一鸣思考着那个金毛的身份时，注意到了前方的骚乱，他抬头看了一眼，一个亚裔外表的男人正在当街发脾气，对着周围的店铺乱打乱砸，一会儿狂笑一会儿变脸口吐芬芳。
活像条疯狗。
褚一鸣并不想惹麻烦，这货的衣服一眼就能看出来身份，大概率是联赛选手，而他是冲着国王/王后手里的指环去的，不想打草惊蛇。
可是天不遂人愿，褚一鸣刚刚绕开他走了几步，却因为彼此一个眼神对上，改变了结局。
“这个眼神，这个感觉……混账东西！”
那亚裔男子也不知道发什么疯，对着褚一鸣就冲了过来。
“……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