酉时三刻,铅云如墨,沉沉地压在天边,仿佛预示着一场风暴的降临。白畅静立于陪嫁库房之前,眼神清冷,看着翡翠将最后一箱账本稳稳搬上马车。她的指尖轻轻滑过门上那崭新的铜锁,这锁是她特意于今早命 locksmith 打造的机关锁,看似完好无缺,实则暗藏玄机,只需轻轻一推,便会触发警报。
“少夫人,都清点完毕了。”翡翠抬手抹去额角细密的汗珠,眼中透着担忧,“您真觉得肖家会狠心放火?”
“他们怎会不敢?”白畅嘴角勾起一抹轻笑,带着几分笃定与嘲讽,目光不着痕迹地扫过远处肖府的角楼,那里黑影一闪而过,正是肖家暗桩独有的服饰特征,“肖明远锒铛入狱,林明礼暴毙身亡,如今的肖家早己慌了阵脚,总得设法转移众人的视线。”
话刚落音,库房西侧骤然传来一阵异样的声响。白畅神色微变,不动声色地示意翡翠迅速躲进马车,自己则佯装惊慌失措,朝着声源处快步冲去。待她拐过转角,便见三个蒙着面的黑衣人正往墙上泼洒煤油。为首之人腰间,一枚刻着肖家梧桐纹的玉佩在微光下闪烁,那正是肖家大房死士的标志。
“你们在干什么?”白畅故意尖叫出声,身子往后退了半步,佯装惊恐,“我可要喊人了!”
“喊吧,就算你喊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来救你。”领头的黑衣人冷笑一声,眼神中满是不屑,说罢,抽出火把,狠狠扔向墙壁。刹那间,煤油遇火,“轰”的一声爆燃起来,火舌如狰狞的毒蛇,顺着木墙迅猛攀爬,眨眼间便将整个库房笼罩在一片熊熊烈焰之中。白畅连忙捂住口鼻,踉跄着往后退,却在转身之际,“不慎”将怀中的假密信掉落于火堆旁。
“少夫人!”翡翠的惊呼声从马车方向传来,透着焦急与担忧。白畅咬咬牙,佯装不顾一切地冲进火场,在众人的惊呼声中,拼尽全力抓起那卷己蹿起火苗的密信,随后就地一滚,带着满身火星离开了火海。
“快救火!”肖府管事领着一众护院匆匆赶来时,库房己被烧得只剩一副焦黑的框架。白畅虚弱地躺在地上,剧烈咳嗽着,任由翡翠扑过来,慌乱地替她拍掉身上的火星,而她的手中,仍紧紧攥着那卷几乎被烧尽的纸。
“这是怎么回事?”肖府老太太拄着拐杖,匆匆赶来,看着眼前一片狼藉的火场,脸色瞬间铁青,“这库房里可都是白家的陪嫁……”
“是有人故意纵火。”白畅艰难地开口,声音因浓烟的呛染而略显沙哑。她缓缓将那焦黑的密信递给陆沉舟的副将,目光坚定,“我在火场里好不容易抢到这个……上面写着肖家与敌国细作往来的时间。”
老太太闻言,浑身猛地一颤,手中的拐杖“砰”地砸在地上,“你休要胡说!肖家世代忠良,怎会做出这等大逆不道之事……”
“忠良?”白畅冷笑一声,眼中满是嘲讽,转头看向匆匆赶来的陆沉舟,“将军不妨派人仔细查验这密信上的火漆印,那可是肖家大房独有的梧桐纹。”
陆沉舟目光一凛,眼神中闪过一丝锐利,旋即示意副将将密信带走查验。肖府老太太见状,忽然像发了疯一般,朝着白畅扑了过去,指甲几乎要戳到她的眼睛,“你这个丧门星!明远被你害得关进大牢,如今又来败坏我肖家的名声……”
“老太太这是急了?”白畅敏捷地躲开她的爪子,任由翡翠稳稳扶住自己,神色镇定,“我不过是拼了命抢救陪嫁,怎么就成了毁肖家名声?倒是老太太,您不妨说说,为何我的陪嫁库房刚清点完,就突然遭此火灾?”
这话犹如一把利刃,首首插入众人心中。肖府众人面面相觑,神色各异,老太太更是脸色惨白如纸,被噎得说不出话来。陆沉舟不动声色地扫过火场,目光最终落在白畅紧紧攥着的拳头上——那里,半块未烧尽的玉佩若隐若现,正是他今早亲手交给她的梅花佩。
“白姑娘受惊了。”他沉声说道,眼神中透着安抚,示意玄甲卫将白畅护在身后,“本将定会彻查此事,给你一个公道。”
“将军可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白畅轻咳两声,趁人不注意,指尖偷偷将玉佩碎片塞进袖口,“我母亲临终前曾提及,这库房里藏着肖家不可告人的秘密,如今却被大火烧毁……”她故意拖长尾音,眼神在众人脸上一一扫过,“怕是有人急于毁尸灭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