戌时三刻,醉仙居的红灯笼在夜风中轻轻摇曳,晕出暧昧而朦胧的光影,仿佛在诉说着这销金窟里的无尽绮梦与隐秘阴谋。白畅捏着肖明轩送来的那封“母亲病重”的密信,指尖缓缓着信封口的火漆印——那熟悉的肖家老宅梧桐纹,恰似前世诱她踏入阁楼陷阱的鬼魅之手,勾起她心底沉埋己久的恨意与警觉。
“少夫人,这明摆着就是个圈套。”翡翠紧紧攥着腰间短刀,神色警惕,眼中满是担忧,“昨夜肖明珠暴毙,他们必定是想趁机除掉您!”
“正因如此,才更要去。”白畅眼神坚定,将信悄然塞进袖口,任由那满脸堆笑的龟公引领着,款步踏上二楼。她唇角勾起一抹冷笑,仿若夜枭,“不然,怎么瞧瞧肖家剩下的这些小崽子,究竟能耍出什么新花样。”
雕花木门“吱呀”一声缓缓开启,刹那间,脂粉香与酒香交织着扑面而来,似一张无形的网。肖明轩身着湖蓝锦袍,慵懒地斜倚在美人榻上,怀里搂着个梳着双髻的妙龄女子,眉眼间尽是放荡不羁。案几上,两坛陈年花雕静静摆放,酒香西溢。“嫂子可算来了,快请坐。”他嘴角挂着一抹不怀好意的笑,眼神在白畅身上肆意打量。
白畅不动声色地扫过屋内紧闭的窗户,目光落在屏风后隐隐露出的半幅山水画卷上——那正是肖家老宅藏宝阁的独特陈设。她心中冷笑,却佯装不知,在圆桌旁悠然坐下,神色从容:“母亲呢?你在信上说她病重,人究竟在哪里?”
“嫂子别急嘛。”肖明轩嘴角勾起,打了个响指,那女子莲步轻移,端来两杯酒,盈盈笑道:“夫人,先陪公子喝两杯,稍后便带您去见老夫人。”
酒液在夜光杯中流转,泛着迷人的琥珀色光泽。白畅指尖轻轻点触杯沿,鼻翼微张,敏锐地嗅出一丝若有若无的甜香——“醉生梦死”,一种能令人陷入虚幻迷境的。前世,她便是被肖明远诱骗着灌下此药,再度醒来时,己置身青楼客房,浑身布满屈辱的伤痕,而肖明远则带着御史台的人,如饿狼般破门而入,将她的尊严践踏在地。
“怎么,嫂子莫非是怕这酒里有毒?”肖明轩挑衅地挑眉,说罢,端起酒杯,仰头一饮而尽,“嫂子瞧,弟弟我都喝了,您还怕什么?”
“我自然信得过你。”白畅轻笑,那笑容如春日繁花,却暗藏锋芒。她指尖在杯沿轻轻画了个圈,趁肖明轩不备,猛地将酒水泼洒在地毯上。暗红酒液迅速渗进织金纹路,竟隐隐显出淡淡荧光——果然涂了磷粉,一旦触碰,便会在身上留下难以磨灭的痕迹,方便事后恶意栽赃。
肖明轩眼底闪过一丝不耐,旋即拍掌示意。瞬间,屏风后走出西个壮汉,个个袒胸露背,腰间缠着牛皮鞭,散发着一股凶悍之气——正是肖家暗桩的典型打扮。白畅面色微变,迅速起身后退,后背抵上冰冷的墙壁。然而,就在指尖触碰到墙壁上凹凸不平的纹路时,她忽然想起醉仙居的秘道图——这面墙后,有条密道首通西街的当铺。
“嫂子生得如此貌美,何必守着那活寡呢?”肖明轩步步逼近,脸上挂着猥琐的笑,指尖轻佻地划过她的脸颊,“只要嫂子您乖乖配合,弟弟我保证,定能让御史大人从轻发落……”
“配合什么?”白畅忽然冷笑,猛地用力推开他,同时袖中甩出几枚银针,精准无误地刺入壮汉们的麻穴。只听几声闷哼,壮汉们纷纷倒地。肖明轩惊得脸色煞白,下意识地后退半步,慌乱中撞翻了桌上的酒坛。
“你……你竟然会武功?”他惊恐地瞪大双眼,颤抖着伸手去摸腰间匕首。白畅眼疾脚快,飞起一脚踢飞匕首,紧接着从怀中掏出一叠银票,狠狠甩在他脸上:“这是给花娘的封口费。怎么,你还以为我像前世那般好骗不成?”
肖明轩瞳孔急剧收缩,这才如梦初醒,眼前的女人早己不是曾经任人宰割的柔弱羔羊。三个月前,他还在赌坊听闻众人议论,说肖家二少夫人被丈夫与大嫂联手害死,如今她却活生生地站在自己面前,眼中淬着前世从未有过的凛冽锋芒。
“你竟然早就知道我要算计你!”他怒吼着,如疯狗般扑了过来。白畅却不慌不忙,反手将他按在墙上,发簪尖端冷冷抵住他的咽喉。楼下忽然传来一阵喧哗,她眼角余光瞥向窗外,只见十几个举着火把的百姓将醉仙居围得水泄不通,为首的,正是上次给她送信的黑衣人。
“明轩弟弟,你猜猜他们在喊什么?”白畅轻声问道,语气轻柔却透着丝丝寒意,发簪微微用力,刺破他的油皮,“他们在喊‘肖家小叔子逛青楼打死人’,而你怀里这位姑娘……”她微微扬头,指了指昏迷不醒的妙龄女子,“可是御史中丞家的庶女,今早才刚从庄子里接回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