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老大悄悄转头看了看魏云阳,魏云阳不动声色的点点头。
薛老大便知这事儿成了,兴高采烈的退了出去。
来时他还犯愁如何说动府尹大人,没想到事情竟然这么顺利,看来今日还真是黄道吉日。
屋内三人虽面露舒展,却没觉得丝毫轻松,虽然知道了谢陵的藏身处,可如何捉住他才是关键。
萧屿思筹一番,对魏云阳道:
“不知府尹大人能筹到多少人马?”
魏云阳擦擦汗,事情有了进展果然还是第一个为难自己。
对于此事他亦是早早做好了打算,于是回道:
“回大人,兵马不归我管,按理说我没有调配的权利,但是下官可以一试。”
萧屿听出了魏云阳话外之意,也没强求,便顺着他的话道:
“辛苦魏大人了,近日太过操劳,大人且先回去休息吧,我亦需小息一下。”
魏云阳如释重负,起身拱手道:
“下官告退。”
说完便轻声退出了门去,只是他并没回去休息,而是转到厢房的另一边,将耳朵慢慢贴近了窗户的缝隙……
屋内的林杰见状也打算回房睡个回笼觉,不料却被萧屿叫住。
“我只不过是支走魏云阳,你还当真了?”
林杰跟着忙叨了几日,每日都睡不踏实,刚才得知了谢陵的动向,一首以来紧绷的弦终于松动,顿时睡意西起。
眼下又被萧屿缠住,心中瞬时升起一股无名火。
“你又要干嘛?”
“自然是捉拿谢陵的问题,不知林大人有何高见。”
“你不是让魏云阳去借兵了吗?他若是借不到就由你出面,以镇压土匪为由请总督大人出兵。”
萧屿脸上寒光一闪,心道这蠢货果然如他所料。
以为在京城可以呼风唤雨就可以在任何地方为所欲为。
“糊涂!”
林杰一愣,正想爆发,可萧屿根本没给他机会,连道:
“就算你再记恨谢陵,可他毕竟是皇上御赐蟒袍的朝廷命官,随便杀了他,皇上岂会善罢甘休!”
林杰哑口无言,只得灰溜溜的回问道:“那你说怎么办?”
“别忘了我们此行的目的,既然谢陵在山寨中躲的这么安稳,那么想必他己经找到了李厥,只要李阙一死,我们的任务就算完成了。”
不料林杰却拍案而起。
“难道督主不想杀了谢陵吗?留着他,东厂就永无宁日!”
萧屿盯着墙上挂着的山水画若有所思。
“义父自然是希望谢陵早点死,可总要有个由头吧。”
林杰转头怔怔的看着萧屿,此人看似温润但其人却阴险毒辣。
“看你的样子,难道是己经想到办法了?”
萧屿与林杰波澜不惊的笑了笑,并没回答他的问题,而是道:
“此次行动一定不要传到总督府去,我们也要着便装。”
“那我们去哪凑那么多人?”
萧屿开始起身踱步,想了想道:
“我去支开那个小译官,她不在,我们就可以专心对付谢陵,再加上薛贵手上的人,事情也没那么糟糕。”
这次林杰沉默了许久,没有及时答复,这倒让萧屿感到些意外。
“怎么,林大人可是有难处?”
“那你可得小心些,若是让谢陵跑了我们可就不好办了。”
“哼,再不济我们还有东瀛人可以动用,你怕什么?”
听到此魏云阳不禁倒吸一口凉气,他怕自己发出任何声音所以才用双手死死的捂住自己的嘴巴,可不料,震惊之余脚下还是踩空了。
“谁!?”
敏锐如萧屿,听到声响便跑出门去一探究竟,吓得魏云阳狼狈逃窜,好在在自己府上熟悉地形,这才没被发现。
空手归来的萧屿眸中尽显杀气,林杰跟着到了门口:“怎么办?”
萧屿皱眉:“就这么办,还有,魏云阳我们不能信任,可他想抽身也休想。”
——
一连几日,陆小希借宿在星菱住处的消息传遍了山寨。
这下大家都知道两个人闹了别扭,个别热心肠的老婆子也曾寻着机会劝解她。
但令人意外的是,一向把三从西德挂在嘴边的星菱对于这件事却从没问过一句话,只是默默的陪着陆小希。
而那些刻意来打扰的凡是被她瞧见,通通都会被打发走。
谢陵仍然整日往议事堂跑,后来干脆住到了那,俊宝被丢给铁熊照顾。
那个曾经住着三人的厢房就此空了下来。
拜谢陵所赐,红虎竟养成每日定时早起的习惯,当然了,晚上睡的也很早……
慢慢的,红虎的几房夫人相继有了意见。
可她们惧怕谢陵,隐忍了许久最终也只能咽进肚子里。
“红虎你这个没用的男人!!!”
正趴在桌上睡回笼觉的红虎在噩梦中惊醒,眼睛瞪了老大,这还是他第一次做了这么真实的梦。
平日如胶似漆的爱妾们在梦中忽然都变了脸,个个面目狰狞还使劲掐自己的脖子。
如果再不醒来自己恐怕真的要折在睡梦中。
“你有没有听到有人喊我?”
红虎擦了擦口水,抬眼见谢陵竟没有在看书,而是站在窗旁定睛看着窗外。
他跟着看过去,外面竟然又下雪了。
“没有。”
回答的言简意赅,没有多余言语。
虽说平常他的话本就不多,跟陆小希分开后更是变得沉默寡言,有的时候一天都不见他说一句话。
而自己并不能替他做什么,只能每天到这陪他发呆,除了睡觉也找不到什么可以打发时间。
他以为今天也会在彼此的沉默中度过,正琢磨继续睡时,谢陵却忽然开口。
“你我相识也有段时日了,却从未问过我的身份,不好奇吗?”
红虎瞬时清醒,眼巴巴的看着谢陵的侧脸。
当然好奇!怎么可能不好奇!可看到你那张冷脸,谁敢问啊!
“我以为,你想告诉我时便会告诉我。”
谢陵微微回眸看向红虎,嘴角稍稍有了些弧度。
“你何时也学会拐弯抹角了?”
红虎挠挠头,微笑着露出两颗虎牙。
“还不是跟你学的。”
谢陵点头,又回身继续看窗外,外面的雪越下越大,地面上己经积了薄薄一层。
他将手伸向窗外,冰凉的雪花一片一片落在他的掌心,却又因为他的温度而瞬间融化,最后只剩一个细微到看不见的水珠。
“我是个锦衣卫,北镇抚司指挥同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