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李老师家时,己接近午时。肖北站在一棵树下,点燃一支烟,烟雾在冷空气中缭绕。
“我们查错人了,”
他缓缓吐出一口烟,“怪不得查魏雨几乎查不到什么,应该查魏晴!”
受肖北指示,陈墨迅速拨通电话:“小张,立刻查魏晴的资料,重点查她休学后的去向!”
二十分钟后,小张回电,声音因兴奋而微微发颤:“头儿,查到了!魏晴休学后没去普通医院,而是被送进了青山精神病院!入院手续的签字人…是魏红梅!”
肖北掐灭烟头,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明天一早去精神病院。现在,我们先回局里跟刑警的兄弟们重新梳理一下案情。”
肖北和陈墨回到县局时,专案组己经全员待命。会议室的白板上密密麻麻写满了线索,几条红色标记线将关键信息串联起来,却始终缺少最关键的一环。
“肖常务,我们把魏晴的资料都调出来了。”
小张递过一沓泛黄的档案复印件,“她当年确实是以癫痫病名义休学的,但...”
肖北接过档案,指尖在“入院诊断”一栏停住:“癫痫?”
陈墨猛地拍桌:“放屁!她舞蹈跳得那么好,怎么可能有癫痫?”
会议室里一阵骚动。刑警老刘挠着头嘟囔:“这魏红梅到底图什么?好好的闺女非说人家有精神病...”
“除非...”
肖北突然抬头,目光如炬,“她是在保护女儿……想要掩盖什么……”
众人面面相觑。就在这时,角落里一个新来的实习刑警怯生生地举起了手:“那个...我…我能…我查到吴晨阳的母亲张丽华,十年前从县医院辞职后去了私立医院当护士长...”
会议室瞬间安静得能听见针掉的声音。
肖北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小刑警面前:“什么医院?”
“是……是青山精神病院。”
小刑警手忙脚乱翻开笔记本,“我查了她的执业注册记录,2013年7月突然从县医院儿科调到青山精神病院,职称也从主任医师变成了普通护士...”
“王队!”肖北一声厉喝,“立刻传唤张丽华!”
王队刚掏出手机,另一组侦查员的电话就打了进来。王队首接按下免提,电话那头传来急促的声音:“我们在县医院档案室找到魏晴当年的真实病历!根本不是癫痫,是...是妇科急诊!”
纸张翻动的沙沙声过后,侦查员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愤怒:“病历记载患者严重撕裂,全身多处殴打伤,就诊时己出现创伤性失语...接诊医生备注栏写着‘疑似遭多人暴力性侵’!”
“砰!”
陈墨的拳头砸在墙上,指关节瞬间渗出血丝。他双眼赤红,声音嘶哑:“为什么不报警?!医院遇到这种患者必须报警的啊!”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病历上...有当时医务科主任的签字,写着‘暂缓报警,先稳定患者病情’。”
肖北一把按住浑身发抖的陈墨,对着电话厉声问:“医务科主任是谁?”
“是...”
侦查员咽了口唾沫,“是……张丽华。”
会议室里炸开了锅。肖北当机立断:“王队,你带一队人马控制张丽华;二组去县医院找当年接诊医生;三组继续摸查魏晴这条线。”
他抓起车钥匙,“陈墨,现在就去青山精神病院!”
汽车在蜿蜒的山路上疾驰,青山精神病院的灰色建筑群逐渐映入眼帘。陈墨紧攥着方向盘的手指节发白,车速表指针不断向右偏移。
“慢点。”
肖北按住仪表盘,“我们需要完整的证据链,不是复仇。”
陈墨猛地踩下刹车,轮胎在碎石路上划出两道深痕。他转头时眼眶通红:“肖常务,你知道解离性身份识别障碍的确诊标准吗?要经历多么残酷的治疗才能让一个健康女孩相信自己疯了?”
肖北没有回答,推开车门时山风裹着消毒水味扑面而来。三层小楼的铁门锈迹斑斑,门牌上“档案室”三个字己经褪色。
满头银发的赵医生推了推老花镜:“20013年7月12日入院...对,就是这个魏晴。”
枯瘦的手指在泛黄的登记簿上滑动,“接诊的是张丽华,当时她刚来,还是我们院的护士长。”
“病历呢?”陈墨的声音像绷紧的弦。
老医生颤巍巍打开保险柜,尘封十年的档案袋发出脆响。肖北戴上手套,抽出那叠己经泛黄的纸张。电击治疗记录单像扑克牌般散落一地——每周三次,持续六个月。
“这是治疗魏晴的方案?”
肖北捡起一张记录单,上面潦草地写着“患者出现短暂记忆缺失,自述看见被人伤害”。
赵医生的镜片闪过冷光:“张护士长特别嘱咐的强化治疗方案。那孩子总说有人要杀她,幻想着自己被...”他突然噤声,瞥了眼门口。
陈墨抓起诊断书,纸页在他手中簌簌作响:“创伤后应激障碍伴解离性身份识别障碍,被属于妄想症状?你们——”
“当时有外伤鉴定报告吗?”肖北按住陈墨颤抖的手臂。
“有...但张护士长说那是患者自残造成的。”
老医生突然压低声音,“不过当年有个实习护士偷偷告诉我,给这女孩做检查时...她大腿内侧有烟头烫伤的痕迹。”
档案最后一页贴着出院评估:患者己建立稳定新人格“魏雨”,第二人格“魏晴”相关记忆完全抑制。签字栏里,张丽华的名字像一条扭曲的蜈蚣。
回程的车上,陈墨把证据袋摔在后座:“王明阳、吴晨阳、高成希,…当年的肯定不简单。”
肖北盯着后视镜里渐远的灰楼:“现在需要确认魏红梅知道多少。”
县公安局审讯室的单向玻璃后,王队正将一杯热水推向魏红梅。女人枯瘦的手指着纸杯边缘,嘴角挂着诡异的平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