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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上天，东域。
洛家宅院前的青石板路依旧如故，只是边缘多了几丛野花，在微风中轻轻摇曳。
虚无仙尊站在路尽头，望着那扇熟悉的朱漆大门。
千年光阴，对仙人而言不过弹指一挥间，但对凡人来说，却己是沧海桑田。
他神识微动，便感知到院内那道熟悉又陌生的气息。
他的娘亲崔灵萱，如今头上己经多出几缕白发，正在院中石桌前独自品茶。
虚无深吸一口气，他抬手，轻轻叩响了门环。
“谁呀？”
院内传来崔灵萱的声音，比记忆中沙哑了许多。
虚无听到崔灵萱的声音，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颤抖。
脚步声渐近，门闩被拉开。
当朱门开启的刹那，崔灵萱愣住了。
门外站着的紫袍男子容貌难以言喻，气质飘渺，那双眼睛...那双眼眼睛犹如星辰一般深邃。
可她却感到与眼前男子有一股血脉相连的感觉。
“您...您是...”崔灵萱手中的帕子不自觉地攥紧。
虚无看着母亲额头银丝，胸口如被重锤击中。
他嘴唇微颤，终于轻唤出声：“娘亲，是我...”
“哐当。”
崔灵萱手中的茶盏跌落在地，碎成无数瓷片。
她踉跄后退两步，扶着门框才没跌倒：“不...不可能...你不是我的无忧...”
“千年前，我离开家族去下三天，儿子离开与您相见之后，便发生了一些事情”
虚无轻声说着，眼中泛起水光，将转生之事全部告知。
崔灵萱浑身颤抖起来，眼泪己经夺眶而出，但她还是不敢相信：“可是...你的样子...”
虚无微微一笑，身形渐渐变化，恢复了洛无忧当年的模样。
那个二十出头的俊朗青年。但这幻象只维持了片刻，他又恢复了仙尊本相。
“无忧...真的是我的无忧？”
崔灵萱颤抖着伸出手，却又不敢触碰，生怕这又是一场梦境。
虚无轻轻握住崔灵萱的手，贴在自己脸颊：“娘亲，我回来了。您的无忧...回来了。”
触感是那么真实，温度是那么熟悉。崔灵萱终于崩溃般哭出声来。
一把将儿子搂入怀中：“我的孩子，娘以为这辈子再也见不到你了！”
虚无跪在地上，任由母亲抱着自己痛哭。
这位能让天道退避的无上仙尊，此刻却像个孩子般红了眼眶。
他轻抚母亲脸庞，渡入一丝温和的仙力，不着痕迹地调理着她的身体。
“外面风大，娘亲，我们进屋说。”
虚无轻声劝道，搀扶着崔灵萱向院内走去。
院中的一切几乎没变，那棵灵樱树还在，只是更加粗壮了。
石桌石凳仍是原来的位置，只是边角被磨得更加圆润，就连墙角那丛母亲最爱的月杜花，也依然盛放着
崔灵萱紧紧抓着儿子的手不肯松开，仿佛一松手他就会消失不见。
她让虚无坐在自己对面，颤抖着手为他倒茶，茶水洒出大半也浑然不觉。
“娘亲，我来。”
虚无接过茶壶，指尖在壶身轻轻一点，凉了的茶顿时重新冒出热气。他动作优雅地为母亲斟满，又给自己倒了一杯。
崔灵萱看着儿子行云流水般的动作，既骄傲又心酸：“你现在...是仙人了？”
虚无点点头：“孩儿名为虚无，但永远是您的无忧。”
“好...好啊...”崔灵萱抹着眼泪，“我儿有出息了，娘高兴...”
虚无看着母亲强颜欢笑的样子，心中一痛。
他放下茶盏，轻声道：“娘亲，您不必强撑，孩儿知道，您心里有怨。”
这句话仿佛打开了某个闸门。崔灵萱的眼泪再次决堤：“娘不怨你...娘只是...只是...”
她哽咽得说不出话来。
虚无起身，跪在母亲面前：“孩儿不孝，让娘亲牵挂千年。”
崔灵萱摇着头，颤抖的手抚上儿子的脸庞：“娘只是怕...怕你一个人在那么高的地方，没人照顾...没人疼...”
这句话彻底击碎了虚无仙尊的心防。
他俯身抱住母亲，泪水终于滑落。
“娘亲...孩儿很好...有很多弟弟妹妹照顾...但孩儿最想念的，还是娘亲的疼爱...”
母子二人相拥而泣，院中无风自动，樱花纷落如雨，仿佛天地也为这场重逢动容。
许久，崔灵萱情绪稍缓，捧着儿子的脸仔细端详：“让娘好好看看你...如今那么俊...”
虚无微笑：“娘亲也还是那么美。”
“胡说。”崔灵萱破涕为笑，“娘都老成这样了。”
虚无轻握母亲的手：“在孩儿眼中，娘亲永远是最美的。”
崔灵萱忽然想起什么，紧张地问：“你这次回来...能待多久？”
虚无知道母亲在担心什么，柔声道：“娘亲放心，孩儿己是无上仙尊，不受天道约束。想留多久就留多久，想什么时候回来看您都行。”
崔灵萱眼中顿时焕发出光彩：“真的？”
“真的。”
虚无郑重承诺，“而且...”
他掌心浮现一团柔和仙光，“孩儿可以为娘亲延寿千年，待他日寻得合适仙法，还可助娘亲踏上仙路。”
崔灵萱却摇摇头：“娘不要什么长生不老，只要能时常见到你就够了。”
虚无心中又是一阵酸楚，这就是他的娘亲，永远把他放在第一位。
崔灵萱摇头失笑，随即想起什么。
“对了，你要不要去看看你父亲？他...他在后山祖坟。”
虚无神色一黯：“父亲他...”
“三百年前走的，很安详。”
崔灵萱轻声道，“临走前还念叨着你的名字。”
虚无闭了闭眼：“孩儿稍后就去祭拜。”
他握住母亲的手，“娘亲，这百年...您过得很苦吧？”
崔灵萱笑了笑：“刚开始是难熬，后来慢慢就习惯了。洛家待我不薄，你那些兄弟也常来看我。只是...”
她着儿子的手，“每到你的生辰，娘就忍不住想你。”
虚无再也忍不住，再次将母亲拥入怀中：“对不起，娘亲...对不起...”
“傻孩子，说什么对不起。”
崔灵萱轻拍儿子的背，“娘只是...只是太想你了...”
夕阳西下，将母子二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