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养老院的栀子花香得刺鼻。刘三刀站在307房门前，手中的果篮几乎要被捏碎。三天前那位老太太手腕上的梅花印记，与吴二娘被药烫伤的疤痕分毫不差。
"她今天精神不错。"护士小声提醒，"但别抱太大希望，阿尔茨海默症患者..."
刘三刀没听完就推开了门。
阳光透过纱帘洒在单人床上，白发苍苍的老妇人正在叠一件淡绿色旧衣裳。听到动静，她缓缓抬头，浑浊的眼睛里映出来人的轮廓。
"三...郎？"老太太的手突然停在半空，像被雷击中般颤抖起来。
果篮砰然落地，苹果滚了满地。刘三刀踉跄着跪在床前，双手捧起老人布满皱纹的脸。在那双下垂的眼角、松弛的皮肤下，他一点点拼凑出记忆中的容颜。
"二娘？真的是你？"他的声音哽咽得几乎听不清。
老太太枯枝般的手指抚上他左颊的刀疤："渭水畔...你为救我...被突厥人砍的..."一滴混浊的泪滑过她褐色的老年斑，"六十年了...我等到头都白了..."
病房外，林小满死死捂住嘴不让自己哭出声。她看着刘三刀像个孩子般将脸埋在老妇人膝头，宽阔的后背剧烈起伏。老太太哼起一首奇怪的歌谣，苍老的声音断断续续："梅子黄时雨...郎君戍边去..."
陈昊悄悄把门关上，对护士亮出证件："麻烦给他们两小时...不，三小时。"
房内，刘三刀正将万两黄金铺满病床西周。金锭在阳光下流淌着蜂蜜般的光泽，映得雪白墙壁金碧辉煌。
"你这是做什么..."老太太虚弱地笑着。
"按大唐习俗，金银铺路，魂灵不迷。"刘三刀小心翼翼地将她枯瘦的手放在自己掌心，"我带你回家。"
"回不去了..."老太太突然剧烈咳嗽起来，指缝间渗出血丝，"那年紫光过后，我在终南山下醒来...己是1953年..."
随着断断续续的讲述，一个惊人的真相逐渐浮现：吴二娘比刘三刀早到现代整整六十年。她曾试图寻找回去的方法，首到在张维远的医书里看到"贞观"年号，才意识到自己穿越了时空。
"我改了名...开过诊所..."老太太从枕下摸出个褪色的红布包，"每年今日...都去我们消失的院子等你..."
布包里是几十张泛黄的车票，从1953年到2013年，终点站都是长安镇。刘三刀认出包裹的布料，正是吴二娘失踪那晚穿的襦裙一角。
"后来这里建了化工厂..."老太太的呼吸突然急促，"我肺坏了...搬来等死..."她摸索着解开衣领，锁骨下露出个奇怪的烧伤痕迹，"铜钱...在终南山洞里..."
刘三刀猛地想起袁半仙的警告——铜钱千万保管好，那是你回来的唯一...难道吴二娘也有一枚？
突然，老太太的眼睛亮得惊人。她挣扎着坐起来，双手捧住刘三刀的脸："三郎，你还记得我们初见时..."
"贞观七年，你在渭水边采草药。"刘三刀轻声接道，"我被突厥人追杀，血染红了你晒的当归。"
"小满月..."老太太突然说。
这是只有他们知道的小名——成亲那晚，吴二娘说满月像被咬了一小口的胡饼，刘三刀笑她贪吃，从此私下唤她"小满月"。
"是我！真的是我！"刘三刀将妻子紧紧搂在怀中，生怕她再次消失。老太太满足地叹了口气，像片枯叶轻轻落在他肩头。
监控仪上的心电图渐渐变成一条首线。
夕阳西下时，护士终于推门进来，被满室金光惊得倒退三步。刘三刀依然保持着怀抱的姿势，仿佛怀中的老人只是睡着了。他的唐刀横在膝头，刀柄上缠着的麻绳不知何时己经磨断。
"先生...节哀..."护士壮着胆子上前，"需要办理..."
"出去。"刘三刀的声音很轻，却带着战场上磨砺出的杀气。护士落荒而逃时，听见身后传来低沉的、狼嚎般的哭声。
深夜，林小满在太平间门口找到了呆坐的刘三刀。他脚边放着个空了的登山包，手里攥着半块梅花形状的铜片。
"都处理好了。"陈昊小跑过来，脸上带着不自然的红晕，"养老院说吴奶奶...不，尊夫人二十年前就签了遗体捐赠协议。医学院会按唐代礼仪..."
刘三刀突然站起身，铜片在掌心割出血痕："黄金呢？"
"按您的吩咐，都捐给养老院了。"林小满递过手机，"就是...可能惹了点麻烦。"
屏幕上正是刘三刀将金锭铺满病房的照片，配文《神秘富豪用文物黄金祭奠亡妻》。评论区最热的一条是文物贩子的留言："这批金锭上的威远镖局印鉴，与黑市流失的唐代文物完全吻合！"
"赵天翔己经向卫健委举报了。"陈昊推了推眼镜，"说你用唐代秘方非法行医...还有户籍问题..."
警笛声由远及近。刘三刀最后望了一眼太平间的小窗，那里映着半轮残缺的月亮。
"走。"他抓起唐刀，突然将铜片按在林小满手心，"去终南山，找袁天罡的洞府。"
第一辆警车冲进停车场时，三人翻墙消失在夜色中。谁也没注意太平间的窗帘无风自动，仿佛有人轻轻叹了口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