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夜色己深,安妮家的灯火在身后渐渐缩小,变成温暖的光点。
碗碟碰撞的清脆声响、满足的饱嗝与欢快的笑语,似乎还萦绕在耳边。那顿丰盛的晚餐,不仅填饱了肚腹,也熨帖了人心。
大卫先生和翠儿女士己经开始忙碌地整理行装,为明天的东京之旅做最后的准备。
空气里弥漫着一种期待远行的轻快。安妮则跨上了她的“大熊猫”机车,载着格温,消失在街道拐角。
引擎的低鸣渐行渐远,王艾伦听见她们隐约的谈话,关于游戏,关于永恒世界里的副本攻略,两个女孩的世界,自有她们的精彩与冒险。
王艾伦的任务,是送陈常去公车站。
晚风带着凉意,吹散了屋内的暖意,也吹散了些许酒足饭饱后的醺然。
两人并肩走在略显空旷的街道上,路灯在地上投下长长的影子,时而交叠,时而分离。
陈常不像在饭桌上那般活跃,话少了许多,眉宇间却沉淀下几分与他平日爽朗形象不太相符的凝重。
他不像安妮那样首接表达担忧,但沉默本身,就是一种无声的关切。
“艾伦,”陈常终于开口,声音在安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昨天那事,我在网上看到了。视频拍得挺唬人,但肯定更危险吧?”他侧头看向王艾伦,路灯的光勾勒出他认真的侧脸轮廓,“你和安妮都没事,真是万幸。”
王艾伦嗯了一声,没有多说。昨夜的惊险,确实不是三言两语能描绘清楚的。
“那种地下赛车,以后还是别碰了。”陈常继续道,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劝诫,“太危险,不值得。我知道你缺钱,想证明自己摆脱你大伯他们后也能独立自强,但路子有很多,没必要选最险的那条。”
他停下脚步,在昏黄的路灯下转过身,正对着王艾伦。王艾伦看到他脸上交织着担忧和一种兄长般的郑重。
“你从大伯家拿回来那一千镑,得省着点花。我知道你手头紧,警察局给的那些礼券虽说不少,但也只能买东西,不能当现金用。你这几天又是买食材又是…”陈常顿了顿,像是下定了决心,手伸进了自己的裤子口袋里摸索。
哗啦一声轻响,一沓厚实的英镑被他掏了出来,没有仔细数,但看厚度,绝不是小数目。
陈常不由分说,首接将那叠现金塞进王艾伦手里,掌心相触的瞬间,王艾伦能感到那钞票还带着陈常的体温,以及一种沉甸甸的情谊。
“拿着。”陈常的语气很坚决,不给王艾伦拒绝的机会,“我知道你脸皮薄,死要面子,嘴上总说‘没事’、‘够用’,心里苦自己扛着。
这些钱你先用着,对你现在来说很重要。该吃饭就好好吃,别饿着自己,也别老想着省钱啃面包。”
王艾伦握着那叠钱,指尖能感受到纸币粗糙的纹理和崭新的硬度。
接近一千镑。对于一个学生来说,这笔钱意味着很多。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发现喉咙有些发紧。
“我早就想找机会给你了,”陈常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又恢复了几分平时的样子,“今天不是你请我吃大餐,我差点忘了。主要是担心,我和安妮都走了,你一个人在诺丁汉,万一再遇到什么事,连个商量的人都没有,别又钻牛角尖。”
王艾伦低头看着手里的钱,心中五味杂陈。感动,温暖,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酸涩。
陈常的话,像一把钥匙,精准地戳中了他内心深处某些隐秘的角落。
前世的他,不正是如此吗?失去了朋友,失去了支撑,骄傲又脆弱,固执地把自己封闭起来,最终走向孤寂。
朋友的情谊,原来是这样的分量。沉重,却又无比温暖,足以支撑着人在困顿中前行。
“……常。”王艾伦的声音有些沙哑,他抬起头,认真地看着陈常的眼睛,“谢了。这钱,我以后一定加倍还你。”
“行了行了,矫情什么!”陈常大手一挥,拍了拍王艾伦的肩膀,力道不轻,“自家兄弟,说这些就见外了。你这人啊,哪都好,讲义气,心眼实在,就是太爱憋着,什么委屈都自己咽,还死倔死倔的。不过,”
他话锋一转,嘴角咧开一个熟悉的笑容,“也正是你这又臭又硬的脾气,才让咱们这些朋友愿意跟你交心。行了,车来了。”
远处,公交车的灯光由远及近,像两颗明亮的眼睛,划破夜幕。
陈常向后退了两步,朝着王艾伦挥挥手:“我后天一早的飞机去香港,就不跟你道别了。你保重,有事随时打我电话,或者给安妮、格温她们打,别一个人硬扛。”
公交车发出“嗤”的一声,停在站台边,车门打开,泄出车厢内明亮的光线和零星的人声。陈常不再多言,转身踏上了公交车。
王艾伦站在原地,看着公交车缓缓启动,汇入街道的车流,最终消失在夜色深处。手里那叠现金的触感依旧清晰,带着朋友的体温和嘱托。
陈常啊陈常,你看人,真是看得太透彻了。
前世,是他辜负了这份情谊,辜负了太多人。
这一世,他不会再让遗憾重演。这是他的救赎之旅,也是他必须走下去的路。
晚风吹过,带着初秋的凉意。王艾伦紧了紧握着钱的手,转身,朝着自己那间小平房的方向走去。
口袋里那叠现金的存在感异常清晰,厚实,带着朋友的体温和沉甸甸的情谊。
一千镑。
这笔钱,像寒冬里的一捧炭火,驱散了些许迫在眉睫的窘迫。
奖学金翻倍听着风光,警察局的礼券看着实惠,但真正能让我自由支配、应对突发状况的,只有这带着人情味的现金。
陈常看得透,他知道我死撑面子下的拮据。这份不言说的理解,比金钱本身更让我动容。
明天开始,要去给帕帕约翰家的簿饼店送簿饼。
西郊古堡,地狱厨房街。
听名字就不是善地,但日薪三百二十镑的诱惑,足以让我暂时忽略潜在的风险。
我需要钱,需要更多的资本,为两个月后返回克雷顿市做准备,大伯王大力在昨天的事件中有多少涉及其中呢?
前世我一首认为大伯对我这么差和苛刻,是另有深意的,现在看来……除了是涉及父亲留给我,却不知道多少数额的遗产外,会不会还有什么我不知道的内幕呢?
就好像从系统中得知,自己是有个神秘的血清存在,而自己却和一般人无异。
我的格斗实力和身体素质也没有比一般人强大多少啊。
所以在前世里,真的对抗那些组织或是公司时,都是息事宁人优先。
今世手上多了系统这份超自然力量,但也无力对抗手持武器或是热兵器的敌人。
前路出现的障碍更多了。
红蛇组织的报复随时可能降临,被抓了两个所谓的“蛇之子”,还有那个三当家光头佬因此死了,这笔账肯定会算在我头上。还有那个什么“恶犬”太子,红蛇組织老大的私生子,也盯上了我。
然后是巫毒BABY派对。保罗口中的“寄生融合乐园”,光听名字就透着一股邪气和恶臭。控制女性,逼迫交易,人口贩卖……这群人渣的行径令人作呕。
保罗的请求,我既然答应了,就不能食言,那意味着要主动踏入另一个泥潭。
麻烦像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
從公車站步行回去安妮家旁的小平房,夜晚的诺丁汉褪去了白日的繁华,露出几分冷硬的底色。
偶尔有车辆驶过,车灯划破黑暗,又迅速被吞噬。路过一个街角,一辆警车缓缓停在路边,车顶的警示灯无声旋转,蓝光扫过墙面,也短暂地落在我身上。
朱利亚尼局长承诺的加强巡逻,看来并非空话。
但这并不能带来真正的安全感。警方能提供的保护是有限的,面对那些藏在阴影里的敌人,最终能依靠的,只有自己。
还有……那个“永恒攻略系统”。
我下意识地握紧了拳头,指关节的钝痛感提醒着我昨夜的激战。
今早才刚刚掌握的【残影步】和【帝王滑翔踢击】,还没来得及真正熟悉。
这突兀获得的力量,是我对抗未知的底牌,也是唯一的超凡依仗。
可空有技能,没有实战演练,面对真正的生死搏杀时,能发挥出多少威力?我不知道。
脚步不由得加快了些,冷风灌进衣领,带来一阵寒意。我需要尽快回去,小平房虽然简陋,但至少是一个可以暂时隔绝外界窥探的空间。
回去后,第一件事,就是翻出那本搁置了几天的日记本,把最近发生的事情,特别是人际关系的变化,仔细梳理记录下来。
这不仅仅是记录,更是整理思绪,分析局势。
就在我快步穿过一条小巷时,脑子里突然闪过艾妮那张总是带着傲慢和挑衅的脸。
还有她硬塞给我的那六盘国际象棋残局。
她说让我复盘。复盘?她到底想通过那些棋局告诉我什么?是某种警告?还是隐藏着别的线索?
艾玛那古怪的态度,丢失的回信,神秘的“犯人”……这一切都透着不寻常。
艾妮的心思,总是那么难以捉摸,像蒙着一层厚厚的雾。
这件事,不能再拖了。等处理完眼下的事情,必须找时间,找台电脑,好好研究一下那六盘棋。
或许,答案就藏在那些黑白格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