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德亚涅斯的实验遇到了瓶颈,不得不暂时终止。
遗忘权柄的确发挥了应有的效果,除了用做家务换取食物的棕精,梦神的领域还出现了新的崇善精灵,这些长着鹿角的精灵会为迷途者指引方向,还会帮助刚生产的母亲照顾牛犊。
但阿特拉斯与阿斯特赖俄斯长久的萎靡不振终于让太阳神起了疑心。
赫利俄斯最初以为是阿特拉斯撑天的工作太过辛苦,但阿斯特赖俄斯却保有相对得自由,每次巡查天空后群星之父都有休憩的空隙。
所以当太阳神发现阿斯特赖俄斯也开始不分场合的突然入眠,他就察觉出有什么不对劲了。
乌拉诺斯自从被摧毁了降下的化身后就陷入沉寂,这自然不会是天空之神的手笔。
不过太阳神暂时还没有怀疑到阿德亚涅斯身上,梦神与他们没有旧怨,之前还出主意让他们免遭打入塔尔塔洛斯的责罚,他没有理由,也没有动机这么做。
找不出原因的太阳神最终选择向梦神求援。
乌发的伊芙将他迎进库忒拉,他们去往山中茂林,在横倒在地上的冷杉树旁见到了阿德亚涅斯。
苔藓覆盖了冷杉的躯体,的水汽随着森林的清新涌来。
“我想我知道你为何而来。”
野花在泥沼上绽放,森林中回响着沉闷的鼓声,伴随着像是心跳般契合的旋律。
在阿德亚涅斯手中,一只并未得到净化的恶灵妖精出现。
这是失败之作,它心中的怨恨无论如何也无法消解,在为阿特拉斯带去痛苦后,它心中的愤怒之火反而愈发炽烈!
它没有选择,放下仇恨转化为精灵,而是怀着对生者的无穷恶意继续沉沦。
然后在梦神的手中,它失去了形状。
看到那如蛞蝓般黏滑的诡异身体,太阳神心中下意识生出厌恶感。
这团如胶质般的生物在心跳般的鼓点声中蠕动,每当它开始长出新生的翼膜和鳞片,鼓点声就会变得剧烈,将衍生出的形体崩解。
“这是什么?”
看着再次长出羽毛的躯体,赫利俄斯深深皱眉。
太阳神从未见过如此诡异的存在,如果不是梦神的力量让它趋于稳定,很难想象其中会诞生出怎样怪诞的生命。
“生命之源。”
再次将它那如同海中生物的冰冷腕足打散,梦神如此回应道。
“可惜的是,它己被仇恨污染。”
从阿德亚涅斯唇齿间流淌出如微风般的叹息,梦神取来点金杖,丰饶之造物的神力落在粘液中,将它化作一株植物。
“我也曾试着令它铭记自己的形状,但无论是飞鸟、走兽还是游鱼,那涌动着的愤怒却永无止息。”
赋予所有植物生命活力的丰饶也失去了作用,那枝桠上垂下的细长枝条颤动起来,长出如蛇般的獠牙,疯狂撕咬着周围的一切。
太阳神厌恶的后退,目光扫过,灼热的辉光将这异种焚烧殆尽。
但当这灰烬落入大地,一头黑烟缭绕的魔龙从地下飞出,向着三位神祇吐出火焰。
赫利俄斯的神情终于开始凝重起来,这沐浴在荣光中的提坦神领袖命令火焰退却,又以更加强烈的火焰抹除了魔龙的形体,他学着梦神将这被污染的生命造物回归粘稠本质后握在手中,仔细感知后发出惊叹。
“它融合了我的力量!”
太阳神沉声说道:“这是太阳的火焰!虽然微不足道,但我用来毁灭它的力量的确成了它的一部分!”
至此,梦神终于得到了肯定的结论。
纯白的知识光辉在阿德亚涅斯的金眼中闪烁,在受污染的生命之源中只会诞生出魔兽,而众神的神力却会在一次次击杀魔兽的过程中被同化!
这也是人类必将出现的重要原因--同样自大地中诞生的人类有着与魔兽相同的本质,由人类动手击杀魔兽,它们才不会在死亡与重生的过程中变得强大。
盖亚之所以没有将众神之敌扼杀在摇篮中,反而将祂纳入怀抱,给予大地之子的荣耀,也许不是因为她无能为力。
这种力量对神祇有着天然克制,再结合自大地中重生的过程,是地母主动促成了众神之敌的诞生。
但盖亚就这么有自信,不怕这把火真的烧到自己身上?她也是众神的一员!
如果众神之敌真的推翻了现有的秩序,又为什么会放过盖亚?
众神之敌一定有着致命弱点!
梦神的目光不由落在警惕的双头犬俄耳托斯身上。
俄耳托斯同样算是厄喀德娜与众神之敌的子嗣,但不可否认的是,俄耳托斯、甚至包括三头犬刻耳柏洛斯都与九头蛇海德拉有着本质的不同!
这不只是海德拉有着足以与神相媲美的不死性,而是能否被驯服的区别!
海德拉的不死性来源于愤怒与憎恨,当梦神将这带来力量的诅咒化解,九头蛇的位格也开始向下跌落,有了被驯服的可能。
是因为宁芙厄喀德娜在生产俄耳托斯前还不曾彻底堕落?
还是厄喀德娜被这诅咒污染的越深,产下的子嗣就越趋近于诅咒的源头?
阿德亚涅斯忽然有了个合理的猜想,想要验证这个猜想也很简单。
梦神看向赫利俄斯手中蠕动的生命之源,“放开限制吧,赫利俄斯殿下。”
太阳神依言撤下禁锢火环,阿德亚涅斯也停下了心跳般的鼓声。
受污染的生命之源立刻衍生出数种不同的形象,终于,一头像是用不同物种拼凑出的怪兽出现在眼前。
它长着鹰的羽翼和蛇的下半身,满是毛发的身躯下生出一对狼的前足,但它的头却像熊和狮子的混合,嘴里还长着一对野猪的獠牙。
‘改变的仪式同时也是毁灭的仪式,若要寻求改变,毁灭的步骤必不可少。’
原初爱欲厄洛斯的话再次浮现,阿德亚涅斯在这怪兽被火焰毁灭时招来一阵风托起灰烬,令它无法回归大地。
灰烬开始聚合,赫利俄斯也在梦神的指引下向还未成形的生命之源灌注神力;当太阳神那炙热的神力超过生命之源能转化的极限时,这种侵蚀与融合开始反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