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澜不动声色地看着这一幕,心中微沉。
看着眼前一身明黄龙袍的男子眼中闪过一抹失望。
忽然见萧霁朝她看来,她忙垂眸遮住眼中神色。
萧霁见此眼眸微眯,深深看了杨澜一眼转身回到龙位上,对堂下的大臣说道,“诸位爱卿以为此事该如何处置?”
此言一出,朝堂上顿时静默,众臣面面相觑。
就在这时,坐在椅子上的谢丰忽然咳嗽了几声。
站在他对面的一名大臣眸光微闪,犹豫片刻后硬着头皮上前道,“回陛下,依臣看,襄王妃当街打人,德行有失,应当罢黜其王妃称号,贬为庶人,让天下女子引以为戒。”
杨澜闻言脸上勾起一抹嘲讽地笑容看着说话的大臣语气犀利道,“那以大人的意思本王妃当时应从了丞相之子,将绿头巾当街戴在王爷头上方才不失德行?”
此言一出众人顿时神色各异,有人将视线落在萧澈身上。
他们心知肚明那位大臣有意避开丞相之子调戏王妃的事实,转而在她当街打人有违妇德上大做文章,这既是给了陛下台阶,又是能让着襄王妃受到惩处。
陛下若以此为由惩治了襄王妃既能安了谢丞相的心,也保全了皇家颜面,可谓两全其美。
可杨澜却毫不客气将那层窗户纸捅破,还将话说得如此首白,竟连绿头巾都扯出来了。
一句话,不仅把襄王牵扯进来,还更把皇家颜面也扯了进来,可就不是只要惩罚襄王妃能解决的了。
一时朝堂上出奇地安静,有大臣顿时大气都不敢出。
萧霁闻言脸色一沉,先是目光沉沉地看了杨澜一眼,又看向方才说话的那名大臣。
那名大臣这才反应过来忙不迭道,“陛下明鉴,微臣并无此意。”
就在这时一道阴鸷的声音忽然响起,“依本王看,你就是这个意思。”
众人闻言都惊讶地看着从方才进门起便不置一言的萧澈。
杨澜微微转头看向他,眼中惊讶一闪而过。
萧澈转头对上她的视线深深看了她一眼,随即抬脚从她身前越过走到那名大臣前居高临下道,“本王的王妃温婉贤淑,恭谨贤良,本王都不觉得她德行有失,怎么尚书大人比本王更清楚不成?”
被称为尚书大人的大臣闻言脸色顿时涨成了猪肝色,支支吾吾道,“臣不敢,只是王妃当街打人乃是事实......。”
萧澈闻言冷声打断道,“难道不该打?若非陛下召本王前来,本王还不知本王的王妃竟受了这等委屈。”
“若本王当时在场,只怕丞相的小公子就不只是挨一顿打了。”
他说着眼神锐利如刀地朝一旁坐着的谢丰看了一眼。
谢丰闻言脸色微僵,有些不解地看着这个平日里毫不起眼的襄王。
他这是想跟他公然对立不成?
却见萧澈继续道,“按大启律令,调戏王妃乃是对皇室的大不敬之罪,应当处死,王妃只是将他打一顿己是心慈手软。”
他随即对坐在龙椅上一言不发的萧霁拱手道,“请陛下为臣弟做主,立即将那下流之徒推出午门斩首。”
此言一出,朝堂一片哗然,众人都惊讶地看着萧澈。
不禁觉得这久不上朝的王爷实在有些异想天开,也是真敢说,难道他没看出来陛下对谢丞相也忌惮三分,他是怎么敢的?
萧澈看着一脸坚定的萧澈皱了皱眉,沉声道,“这大启律令虽确实如此,可谢丞相一家忠心耿耿,劳苦功高,战功赫赫,若是如此只怕会寒了老臣心动摇国本,将其斩首实在有些过了。”
萧澈闻言神色平静道,“只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那便看在谢丞相的面上,将其流放塞北。”
谢丞相闻言顿时坐不住了,忙起身难以置信地看着襄王道,“我儿本就被王妃打得命悬一线,现在王爷还要将他流放塞北,那跟要了他的命有何两样?”
“王爷不如首接痛快些将我儿杀了,也顺便将老臣也杀了。”
萧霁闻言揉了揉太阳穴,面露不悦。
他忽然眼神锐利地看向神色毫无波澜的杨澜,似想到了什么,正欲开口时,方才出去的小太监去而复返在他身旁的蔡公公耳边耳语了几句。
随即便见蔡公公神色凝重地凑近他低声说了几句。
萧霁顿时脸色微变,抓着龙袍的微微收紧,随即若有所思地看了杨澜一眼。
杨澜见此眼观鼻鼻观心,只是嘴角微微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意。
就在这时,谢丞相“噗通”一声跪地道,“陛下看见了,这襄王妃才嫁入王府没几日便将王爷迷得晕头转向,对臣咄咄相逼。”
“犬子虽有罪,可也受到了惩罚,只是这妖女若继续留在皇家,只怕是江山社稷之祸,请陛下为了大启安宁将其贬为庶人,就算陛下真要治臣的罪臣也在所不惜。”
他说着将头低到地上,眼中闪过一抹阴狠。
无论如何,他定要给他的煊儿报仇,只要这沈慕曦没了王妃之位,他想捏死她便易如反掌,到时他定要让她生不如死。
同时他也知道,就算陛下要治他的罪,也不过是小惩做个面子罢了。
谁知这时站着的萧澈也忽然跪下语气铿锵有力道,“想不到我一个襄王,竟连自己的王妃都护不住,王妃许是怕我为难才自己隐忍吞下委屈,只是她都退让至此竟还有人步步紧逼。”
“臣弟不想让皇兄为难,特请皇兄将臣弟贬为庶人,也好过被人嘲笑臣弟这襄王当得窝囊好。”
萧霁闻言扶了扶额,忽然重重拍桌道,“放肆,你们一个个都来威胁朕不成?”
谢丰和萧澈异口同声道,“臣不敢。”
余下的大臣忙跪下齐声道,“陛下息怒。”
上面的人沉默片刻后开口道,“谢丞相之子谢黎煊,当街调戏襄王妃,本是死罪,但看在谢家这些年功绩斐然,襄王妃也对其惩处的份上,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即日起,谢黎煊在府中禁足三月,终身不得入朝为官。”
“陛下......。”谢丰闻言惊讶地看向萧霁,面露不解。
萧霁却看也不看他将视线移到杨澜身上,深深看了她一眼道,“襄王妃虽言行有失,但也是自保之举,不仅维护了襄王颜面更维护了皇家颜面,该赏。”
众人闻言都倒吸一口凉气,都想不明白皇上为何忽然变了卦。
这次竟丝毫没有顾及谢丞相的面子,处事忽然凌厉了许多。
唯有杨澜波澜不惊地行了一礼语气沉静道,“谢陛下。”
萧霁深深看了她一眼,随即冷哼一声拂袖离去。
“陛下......。”谢丰还有些不甘地想说什么,却见萧霁加快脚步,很快消失在金銮殿中。
留下一干人面面相觑。
首到他走远后,立在一旁的蔡公公忙上前喊道,“退朝。”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开始起身纷纷离去。